深意。”
“那谢先生表字明非,是要明辨是非的意思吗?”
少女作沉思样,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书抄完了便明是非,未抄完,谢某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不明是非。”
身后忽然传来这么句话,三人吓一大跳,颤颤巍巍转过头去看,不是谢明非又是何人。
走路没声,又靠的这样近,也不知道来了多久了。
但照这架势,他至少听着了孟依依最后那句自言自语。
而后来,这人一口一个‘林若音’,应该也听着了她说自己小名的那段。
*
她那时候不想说自己的小字,是怕叫人看透。
后来又觉得,除了已逝去的那人,应当没人能猜到了。
而现在,有人请她弹阳春。
若音难猜不假。
可是,明非哪有那么难猜呢?
只与山月诉心事,不问人间是与非。
她原以为,是她读懂了这人些许,而这人不懂她。
然则,这人早便懂她了。
若有知音见采。
他想做这个知音。
请她不藏不掩,为他费尽思量。
*
谢予走的时候没同旁人打过招呼。
这消息林献还是晨起想去拜访的时候从折风、问情口中听来的。
“怎么可能。”
分明还是平淡的语调,却莫名带着点慌乱。
“你们都在这,谢先生怎么会已经走了?他要走也不该将你们丢下才是。”
其实林献说这话的时候也不是很能肯定。
她只知道,折风问情很早的时候就跟着他,几乎他做什么事,都会带着这两人。
但上辈子,也有过没带着的时候。
比如说林菱嫁给萧澈的时候。
太子娶妻,声势浩大。
宾客身边大多跟着丫鬟侍卫,然而谢予来的时候,却是一个人来的。
那俩平日里会跟着他的侍卫破天荒没跟着。
原本的说法是伴读之中择太子妃,然则公主下嫁裴玄,伴读因此散了。
所以最后京中稍有资格的官家小姐只要愿意,都可参选。
那时候裴玄战死一事对她而言,无疑是根刺,扎在心头,怎么也拔不去。
万幸她早就孑然一身,也不在乎最后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
彼时谢予的立场还算清晰,无疑的太子党。
她想把萧嵇弄死,那么成为太子妃、与谢予联手,是最快最好的法子。
只是奈何萧澈怎么也不同意。
后来的选妃宴上,一众世家贵女,他挑了又挑,最后选了林菱。
从始至终没有看过她一眼。
既如此,这场合作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二殿下母族势微,三殿下不成气候。
彼时她忍了又忍,最后选了萧安。
原因无他,生母贤妃母族近来在朝中的势力蒸蒸日上,几乎快连皇后的母族都不能比。
想法子见到贤妃,献计让其折服,最后提出合作。
一切都水到渠成。
那个时候她只想达成自己的目的,哪怕为此不择手段,哪怕为此牵连再多人。
所以萧安恨她。
帝后不睦,彼此折磨,所以不止颠覆了昭云,几乎快颠覆了整个大祈。
那时萧澈没有选她,他与林菱的大婚却请了她,虽说心头不大高兴,但她还是来了。
太子大婚,场面一度热闹非凡。
但她并不喜欢。
她天生不喜这样热闹的场面。
因为周遭热闹的时候,她孤身一人站在其中显得很可怜一样。
她不喜欢这样的错觉。
所以她找了个僻静点的地方待着,等这场热闹散去。
然则,最是热闹的时候,这人却找了来。
谢予上门之时便是孤身一人,这情况实属罕见。
他身旁素来会跟着折风、问情。偏生今日太子大婚这两人却是不在。
更不好言说的是,前厅正是热闹,可这位太子少师却偏偏跑来这寂静无人处,还好巧不巧地碰上她。
若是碰巧,她是不信的。
后来他果然印证了这一点。
谢予上前来,也不打招呼,只安静坐在她对面。
骨节分明的手在桌上轻敲,那人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才开口打破了沉默,“听说二小姐最近与贤妃娘娘走得很近。”
谢明非的嗓音清冷,说起话来似清泉击玉石,无端悦耳。
“这似乎……与谢大人无关?”
若放在往日倒还能勉强借着伴读的由头称一句谢先生。
而今伴读已散,平素也没多少交集,算来未曾多教过她什么,自是唤大人。
这话一出,他原本垂着的眸子骤然抬起,深邃眼眸直直望过来,“怕不止是想接触贤妃这么简单吧?”
伴读时候,众贵女对眼前这人往往是又敬又怕,心生爱慕却又不敢染指。
但凡不小心与其对视上,便是心慌意乱。
因而众人在他跟前时,总是略微透出几分惧意来,甚至不敢抬眼看他。
但林献不同。
她不怕谢予,也没什么敬意。只是早在初见之时,就觉得自己该离这人远些。
这样看人透彻的眼神,她只在对镜梳妆时,从镜子里看自己的时候看见过。
后来这面镜子便被她砸了。
她不惧不厌,只是无端烦躁。
她不算什么好人,想来谢予也不算。
可她俩至少表面上端的都是风光无限好,在外人眼中,一身清明。
可在彼此眼中,是极致的了然。
从前初入京城,身处这样繁华地,心中却是柳庄那样的地方。
她怕有人看穿,一藏再藏。
后来发觉她早将自己深深掩埋,这京城之中,没谁能看穿。
除了……谢明非。
初见之时便送了她一句“木秀于林”,犹记至今。
所以后来总要有意避让。
只是现在,她不在乎了,也不用避。
因为萧澈没有选她,她若想达成所愿,一路注定艰辛,而眼前人,会是最大的阻碍。
抬手举起桌上茶,与其对视,嘴角微扬起抹笑意来,“谢大人,我不过是心悦三殿下,想与贤妃娘娘打好关系,日后嫁过去不至于受人磋磨罢了。”
但谢予还是就这么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