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肺里,再缓缓吐出来,火辣辣的温度从肺部蔓延到四肢百骸,他这才觉得之前几乎冻僵了的身体真正地暖了起来。
他咳嗽两声低下头,看着手机上姜诚给他发的短信:“哥你放心吧,我看着嫂子呢”。
他收起手机站起身,步伐缓慢却稳健地朝水牢外走去。
阿毛亦步亦趋地跟着,看他脸色没有刚才那么难看了,就抓耳挠腮地问:“哥,为啥老爷子这次发这么大火啊……”
姜默轻描淡写地解释:“因为我的问题,让他误伤了阿诚。”
他知道老爷子在警告他,再把姜诚牵扯进来,他的下场会非常惨烈。
“这……动手的人是他,自个儿冲出来的人是小公子,哥你太无辜了吧,”阿毛忿忿不平道,“不能因为不是亲生的就这样吧。”
“这不是很正常?”姜默瞥了他一眼,用看白痴的眼神,“你自己的亲生儿子,你不当宝?”
“我又没儿子!”阿毛梗着脖子道。
“那你扯几把淡呢,儿子都没有你哪来的发言权,”姜默懒得理他,觉得烟抽完了又开始冷,就伸手摸出他口袋里的烟又点了一根,“梁岩那个憨批玩意儿,这两天是不是要去砸郭家在西郊的场子了?”
“按照他之前的说法,是的,”阿毛跑到轿车旁边,替姜默拉开车门,“哥你坐,我开车。”
“嗯,”姜默掩唇低咳了两声,坐进副驾,等阿毛坐进来继续道,“那我让你办的事儿你都办好了?”
“办好了,西郊那个笙歌夜总会——就是郭家的据地,现在四周都是我们的人了,就等着梁岩闹事儿的时候接应他了,”阿毛道,“不过哥啊,这郭家虽然平日里没什么本事,只会欺负平民老百姓,但莽起来却还是有点东西的。他们两家要是实打实地干起来,郭家基本完蛋,但梁岩也得吃不少亏,照你现在的路数,不应该坐收渔利吗,去趟这浑水干嘛呢。”
姜默开着车窗,单手支在窗沿上,夹着烟慢悠悠地吞云吐雾:“还不是因为梁岩那个憨批,现在都还疑神疑鬼。很快就要去接锡坤了,我得稳着他的心——他吗的,开窗怎么这么冷呢?”
“那关窗?”
“你关尼玛呢关,关窗了老子怎么抽烟?”
阿毛挠了挠头:“不……不抽了呗。”
“不抽更冷,”姜默郁闷地道,“还是开着窗抽吧。”
“哥你还冷啊?我从水牢出来了就呼呼直冒汗……你是不是伤到底子了?”阿毛担心地道。
“不至于,就是一时半会有些缓不过来、咳咳——”姜默摇了摇头,又咳了一阵,越咳越难受,就掐灭烟蒂关上车窗,哑着嗓子道,“算了,我睡会儿,你有事喊我。”
—
唐修走到跟姜诚约好的地方,看见某人西装革履地蹲在地上,手里拿着树杈子戳地上的蚂蚁玩,满心的哭笑不得。
他清了清嗓子,在他旁边站定:“姜总。”
姜诚吓得赶紧丢掉树杈子站起来,脚还崴了一下,唐修连忙扶住他:“慌什么你?”
姜诚一看到是唐修,委屈得脸都拧在一起了:“嫂子你干嘛呀这样叫我……我还以为是公司里的谁呢。”
唐修扶了扶他歪歪扭扭的领带,无奈道:“你也知道紧张?我还以为你已经成了蚂蚁堆里所向披靡的王者了。你啊都是做了总裁的人了,穿着西装玩蚂蚁算怎么回事儿。”
姜诚嘿嘿笑了两声:“我一下班就过来了,怕你先到了等我,那样我哥要揍我的。”
唐修静静地笑了笑。
姜诚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嘀咕着道:“嫂子你好瘦啊,你们医院虐待你吗。”
唐修下意识地抚上了自己的小腹,那里已经被束缚带缠起来,他穿了件宽松的针织衫,披了件薄外套,应该是看不出来怀孕了。
“没有的事,”唐修敷衍了这么一句,定睛看到姜诚垂着的刘海下面掩着的白色纱布,就问他:“额头怎么了?受伤了吗?”
“嗯嗯,去工地视察的时候不小心弄到的。”
“……工地那么危险的地方,自己能不能长点心啊。”唐修顺着姜诚的话训斥他,心底却知道没有那么简单。
他最近一直都在关注长海,知道很多媒体都盯姜诚盯得非常紧,姜诚要是去工地视察出意外,额头上豁了这么大一道口子,照理来说媒体不可能不大肆渲染报道一番,但是并没有看到什么相关的新闻。
他看着姜诚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只觉得他眼底的青黑格外扎眼。
阿诚是不是也长大了,懂得承担更多事情,懂得掩藏不好的情绪和事情。
可他还是一样,什么也不能为姜默做。
唐修深深吸了口气,努力敛去眼底黯然的神色,抬手摸了摸姜诚的头,轻声道:“一会儿吃清淡点,别大鱼大肉麻辣爆炒的了,对伤口愈合不好。”
姜诚比唐修要高一些,忽然被唐修摸头,他受宠若惊地把身子矮下来些,冲唐修傻乐个不停。
“也不能太清淡了呀,要吃点儿补的,”他振振有词道,“我嫂子太瘦了,我哥忙完回来看到我嫂子这么瘦,要剥我的皮了。”
他拿出手机,给姜默发了短信:哥,我带嫂子来吃饭了,你也该吃饭了。
你不在的时候我帮你照顾好他,也请你一定要照顾好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