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猛地打了个趔趄,夏炳坤腿一软,抱着脑袋无力地蹲在了地上。
他并没有发出声音,但双肩剧烈地抽动着,有水珠从他脸颊一颗颗滚落,不一会儿,地面就洇湿了一大片。
“你们弄错了,你们一定弄错了……”杨曦兰的眼泪,也涌了出来,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直往下掉,可是她像毫无所觉似的,呆呆地、喃喃地重复着,“你们弄错了,一定弄错了,那不是彤彤,不是……”
b户女主人擦拭了下湿润的眼角,勉强说着干巴巴的、宽慰的话。
杨曦兰当然是听不见的,满心满眼都是不能置信,被害者是彤彤?床上那具膨胀的、丑陋的尸体是彤彤?是她漂亮乖巧的女儿?怎么可能?当然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邵壬暗暗叹气,不管多么为难,该做的还是得做。
接下来的时间,警方对被害者父亲(杨曦兰受刺激过重,整个人一直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根本没办法回答任何问题)和周围邻居逐一展开了询问,但都没能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夏彤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喜欢跳舞,喜欢看时尚杂志,虽然是舞蹈学院的学生,却并不热衷于穿着打扮,服饰都以简单舒适为主,按照他们家的生活条件,算是很朴素俭省了。在同龄女孩子中,也是比较难得的。
她平时人际交往很简单,和她经常来往的,只有几个交情很好的女同学。没有早恋迹象,更没有和人结过怨。
邻居们对她印象都不错,说她乖巧、懂礼貌。父母去上海后的前几天,都有邻居看到她放学后按时回家,情绪很好,没发现有什么异状。
表面看来,似乎基本可以排除情杀或者仇杀的可能。
但在旁听了警方对所有证人的询问后,夙夜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蝴蝶杀手是因为憎恨而痛下杀手,砍掉她的双脚带走,是为了剥夺她最重要最宝贵的东西,满足自己的怨念。
他说,夏彤一定是得罪了什么人,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不只邵壬,严彬他们对夙夜这个近乎荒谬的判断,也将信将疑。
即使以往的经验告诉他们,夙夜没有判断错误过,但不表示他永远都不会犯错。
法医孟彦名则不置可否,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面对职业警察们的质疑,夙夜解释道,有时候“憎恨到要杀死你”的理由是很不合常理,甚至是匪夷所思的。
他简单举了几个例子,湖北随州男子马某打麻将输了五块钱,回家以后被妻子不停地唠叨埋怨,一怒之下将妻子掐死。
复旦学生林森浩毒杀室友黄洋,仅仅是因为觉得“他优秀,可是他太自以为是”,“我和他关系一般,但他认为我生活没有情调”,看见黄洋兴高采烈地讲着四月一日愚人节的整人计划,便想要“恶整他一下”。
身为医学系学生,明知道后果的情况下,依然在饮水机中投入n-二甲基亚硝胺,眼见黄洋喝水也没有出声阻止,致使朝夕相处的同学被毒死。
青岛平度村村民刘新友因为要修缮自家漏雨的屋顶,需要进入邻居刘某某家院子,被刘某某拒绝后,怀恨在心。
竟准备好矿泉水和火腿肠,多次潜伏在刘某某家还没收割完的玉米地里等候,几天后终于逮到机会,用木棒将来收割玉米的刘某某一家四口全部打死,包括刘某某年过半百的母亲和五岁的女儿。
类似的案例不胜枚举,夙夜最后总结道:“夏彤和另外三个被害者,肯定是在什么时候、某种情况下,触动了一根敏感的、暴怒的、嗜杀的神经,惹来杀身之祸。
并且他们带给凶手的伤害,从心理学角度讲,是覆灭性的,要不然他不会表现得如此绝望。”
因为受不了*巨人观而大吐特吐、被严彬教训了一通的小警察叶子辉,一直不远不近地悄悄打量着他。
叶子辉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将眼前这个苍白、干瘦、表情木然,看起来孱弱不堪的男孩子,和传说中那个犹如神祗的少年神探联系起来。
听完夙夜的一席话,目光却不知不觉由惊异转为由衷地钦佩,心想,果然那些赞誉之词不是盖的,这个男孩子的确有两下子。
一行人离开d3栋时,雨还在一阵接一阵地下着,打得路边的波斯菊,只剩下光秃秃的茎秆,倒象是一排排弯腰驼背的老头。
天空暗黑得吓人,密密匝匝铺满了灰乎乎的浓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