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出的代价,您不必为我求情,我已经别无所求,只希望能不连累你和阿姊。”
长孙雄根本不听劝,无论如何都要下床。
墨醉白亲自按住长孙雄,轻轻将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声音温润道:“外公,你们不必如此,琉铮的事我早就知道了,你先躺下听我慢慢说。”
全屋子的人都愣了一下,全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琉铮惊讶地抬起头来,眼中满是震撼,“怎么可能?”
墨醉白扶长孙雄躺回床上,长孙雄还未回过神来,下意识躺了回去。
舜音心里着急,轻轻推了墨醉白一下,“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墨醉白唇边笑意未散,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头看向琉铮,“你是我的暗卫,是要贴身保护我,会知道我很多秘密的人,当然是要确保万无一失我才会把你留在身边,你们训练的地方连只苍蝇都飞进不去,你以为萧从恕的人联系你,我会不知道么?”
琉铮神色慌乱起来,眼睛不安地看着他,“那为何……”
“我当时就派了人去调查此事,弄清楚了无清大师的身份,也弄明白了前因后果,我知道你并非真心想帮北漠,便没有揭穿此事,将你留了下来。”墨醉白轻轻拍了拍琉铮的肩膀,亲自将他扶了起来,“你没有让我失望,一直以来都做得很好,我甚至还借你之手给萧从恕传递过假的消息,所以你有过,但也有功,两相抵除,不必受罚。”
大家震惊的听完,无不感到惊讶。
琉铮还是难以置信,觉得就像在做梦一样。
这些年来他一直愧疚难安,内心不断挣扎,不知道该如何向大家坦白此事,没想到墨醉白竟然早就知道,他不但知道,还选择相信他,继续把他留在身边,这简直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
舜音算是听明白了,墨醉白果然‘老奸巨猾’,他不但早就知道萧从恕的算计,还将计就计,反而利用琉铮算计过萧从恕,萧从恕如果没有死,现在得知此事恐怕又要吐出一口血来。
她不动声色地松一口气,毕竟此事可大可小,如果墨醉白真的因为此事怪罪琉铮,她还真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长孙雄反应过来,不可思议道:“殿下,您不惩罚琉铮?”
“此事以后不必再提,也不必让其他人知道,只有我们四个知道即可。”墨醉白笑了一下,“于公,琉铮是跟我出生入死过的暗卫,我既然选择相信他,就不会质疑他,也不会再惩罚他,于私,他是舜娘的弟弟,我更不会怪他,他从小没有亲人在身旁,我们这些亲人给予他爱护和包容都是应该的,如果此事外公你有责任,那么我和舜娘也都有责任,咱们是一家人,不需要计较那么多,此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就这样过去吧。”
琉铮早就红着眼睛哭了出来,肩膀不断抽动,抬起手臂遮住眼睛,哭的停不下来。
长孙雄亦跟着红了眼眶,墨醉白能说出这番话,说明他是真心实意把他们当家人,也是真的对舜音好。
谁都没想到一直担心的事就这样轻松解决了,大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都放下了心头的大石。
琉铮擦净脸上的泪,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姐夫,我替您守着边关,用一生来赎罪。”
墨醉白抬头看向舜音,舜音轻轻点了点头,历经这一场战役,她能看得出来,琉铮其实很适合带兵打仗,他是遇强则强的性子,如果选择留在边关,也不算是一件坏事,还能让他心里好受一些。
墨醉白点头答应下来,重新把琉铮扶了起来。
四人留在屋子里说了许久话,阴霾过后,大家心情都渐渐开朗起来,直到长孙雄累的睡去,舜音和墨醉白才离开,琉铮留下继续守着长孙雄。
舜音跟墨醉白一起走出营帐,舜音抬头看着墨醉白的侧脸,“你之前怎么没有告诉我阿弟的事,害我一直蒙在鼓里,我知道真相的时候都快吓死了,还很担心你会因此事而生气。”
墨醉白低声道:“我想等琉铮自己亲口说出来。”
舜音明白过来,墨醉白这是在给琉铮机会,琉铮自己坦承此事和被发现,差别还是很大的。
幸好琉铮没有让墨醉白失望,琉铮从来都不曾动摇过立场,更在此次战事中立了功,毫不犹豫的站在了大邺这一边。
她眉宇舒展,抿唇笑了一下,知道他是在真心对她的家人好。
舜音叹服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有暗卫会在暗中专门负责帮我打探消息,有的时候消息才是决胜的关键。”墨醉白压了下嘴角,瞥她一眼,语气酸了起来,“不过也有我不知道的事,像萧从恕什么时候喜欢上你这件事,我就不知道。”
舜音心里一紧,知道萧从恕那天在战场上说的那些话,必然是瞒不过墨醉白的。
她显露笑颜,讨好地勾住墨醉白的手指,“夫君,人都死了,就不用秋后算账了吧。”
墨醉白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角,将她的手指勾进了手心里。
舜音笑道:“上次谁说我醋坛子打翻了来着?”
“谁啊?”墨醉白故作不知地挠了挠眉心,“可能那个人没料到自己的醋坛子打翻后会更酸吧。”
舜音嘴角上扬,没忍住笑了出来。
两人往前走了一段路,舜音轻声细语哄了片刻,总算把萧从恕的事绕过去了,墨醉白那个醋坛子里的酸味可算少了一些。
舜音想回琉铮的事,疑惑问:“你明知阿弟的身份,这些年还敢把他留在身边,就不怕阿弟会出卖你吗?如果他把你假死的事告诉萧从恕,你和皇爷爷的计划不就全都泡汤了,你可有想过后果?”
墨醉白手指插入舜音的指缝,跟她十指紧扣,语气寻常,“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他既然信得过琉铮,就相信琉铮的为人,知道琉铮不会真的出卖他。
舜音仔细想了想,发现墨醉白能赢过萧从恕,实在是再正常不过,墨醉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而萧从恕则是完全相反,萧从恕身边的人对于他来说都是可以利用的,就连亲人也是一样,他从来不信任任何人,只相信他自己,。
舜音想了想问:“萧绿嫣还在京城,你想怎么处理?”
这辈子萧绿嫣就是被萧从恕舍弃掉的人,从萧从恕叛变的那刻起,萧绿嫣就注定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在得知北漠叛变的时候,我已经判了北漠在京的众人抄家流放,现在他们应该已经被流放出京了。”
“不处死?”舜音微微有些惊讶,起兵造反是罪无可恕的大罪,按理来说是要灭九族的。
墨醉白轻轻点头,解释道:“能被萧从恕留在京城里的人,都是被他舍弃掉用来做障眼法的,应该不清楚他造反的事,所以我决定从轻发落。”
舜音认同他的做法,微微颔首。
她心中不免有些唏嘘,易琨生当初费尽一切心思娶了萧绿嫣,甚至不惜坏了萧绿嫣的名声,现在被北漠连累抄家流放也许就是他的报应。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谁都无法逃脱。
“况且……”墨醉白继续说着,漫不经心地挑起唇角,眼中闪过一丝暖意,“我也想给你和我们的孩子积点福,不想见那么多血腥。”
舜音莞尔,轻轻往他身上靠了靠,心中一片柔软。
乌金西坠,他们走到山坡上,看着平静的兵营,目光里满是欣慰,浅色的金光撒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笼罩在了金灿灿的光里。
沉沉暮色当中,他们彼此相望。
夜里,舜音洗漱回来,发现墨醉白早早的躺进了被子里,还躺在了她平时睡觉的位置,将身上的被子盖的严严实实。
舜音放下擦头发的巾布,疑惑问:“你在做什么呢?”
墨醉白眨了一下眼睛,掀开被子,“给我娘子暖床。”
舜音抿唇一笑,从善如流地爬进被窝里,夸张地喟叹一声。
边关的夜晚极冷,每次进被窝时被子都是凉的,半天才能暖过来,今天却暖融融的,舒服极了。
“有人暖床可真好。”
墨醉白把被子盖上,将她搂进怀里。
舜音躺在他的胳膊上,面上浮起几分揶揄的神色来,打趣道:“皇太孙殿下,您现在身份尊贵,我哪敢用你给我暖床啊?”
墨醉白唇角浅浅勾起,“九千岁暖得了床,皇太孙自然也暖得,我啊,只想给我娘子暖一辈子床。”
两人靠得极近,说话的时候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湿润气息。
墨醉白无声地低头看她,目光不知道什么时候交织在一起,越靠越近。
月光从帐篷的缝隙里悄悄爬进来,两人躲在被子里,偷偷接了一个吻,像做坏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