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跳,“虞姑娘是成家媳?”
却还存有一丝侥幸心理:
“虞姑娘的夫家,和成方同宗?”
“不是……正是成方本人。”
“胡闹!”周青甫脸色顿时变了,“跪下!”
都说宁拆千座庙,不拆一桩婚,更别说,对方还是新科进士、圣上钦点的传胪。说句不好听的,未来发展得好,成方说不定还有封侯拜相的可能。
当然,周青甫倒也不是怕事的人。真是成方对儿子动了坏心思,他也不介意和对方对上。可现在看来,分明是儿子贪图这盆重瓣牡丹,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歹毒法子,硬生生拆散了人家夫妻!
一时又气又怒又失望至极:
“孽障!我之前怎么教你的?都说盗亦有道,更别说咱们周家,世代仁义。即便是一般行商之人,也都知道做生意讲究一个‘诚’字!”
结果儿子竟然如此利欲熏心,为了一盆重瓣牡丹不择手段!
“爹,你别急,说不得弟弟有不得已的苦衷!”看周青甫暴怒的模样,周秉元也吓了一跳,忙朝着周秉林道,“二弟你快跟爹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秉林正要回答,外面有丫鬟的声音传来:
“二少爷您要的东西拿来了……”
“爹,您稍等。”周秉林抹了把脸,顾不得多说,忙从地上站起来,又很快回转。
只是这次手里,却是多了个东西。
回到房间,再次跪下,伸出手来,掌心里可不正正躺了个香囊?
“香囊?”周秉元明显愣了一下,下意识就摸向自己胸前——
他幼时多病,母亲就把这个外祖父赐予的香囊送给了他。
这些年来,他一直贴身携带,除了沐浴时,从不曾须臾离身,如何却到了弟弟的手里?
等瞧见周秉元从怀里拽出的那个一模一样的香囊,周秉林也傻了眼:
“怎么会!”
到了这会儿,周青甫也意识到不对:
“这香囊,和那位虞姑娘有关?”
“这就是虞姑娘的。”周秉林也糊涂了,“之前见着时,我还以为就是大哥那只……”
实在是这只香囊,怎么看怎么和大哥的一模一样!
下意识的用手搓了搓,惊道:
“不对啊,分明材质也和大哥身上这只一模一样!”
就是怕认错,才让伺候的丫鬟,趁虞秀秀沐浴时,把香囊拿过来。可现在瞧着,他分明没有判断错——
自成五彩之色之外,又冬暖夏凉,分明和大哥的香囊一般无二。
这样的香囊,统共也就没几只。是外祖父当年救下一位异人后得的赠礼。据说是一种世所罕见的天蚕丝,不独对佩戴者身体大有裨益,尤其利于保存种子。
外祖父得了后,视若至宝,除了给了自己膝下三个孩子之外,还有两只,给了卢家宗族族长和宗子各一个。
难不成除了卢家人外,这世上还有其他人也有同样的香囊?
那边周秉元已经拿过香囊,拿来在掌心处轻轻揉搓片刻,随即捏着香囊顶部那里轻轻来回抖动,不片刻,顶部就就有一道缝隙绽开。
周秉元捏住底部,小心的翻过来,正露出最底下一个米粒大小、花瓣形状的“菀”字,一时整个人都傻在了那里。
好一会儿才抬眼看向周青甫:
“这是……这是姨母的那只香囊!”
当初那块布帛,外祖父请的是苏绣高手裁制,每个人的香囊内都绣有各自的名字。
他母亲名“芸娘”,香囊里可不有个“芸”字?
至于姨母卢菀娘,可不就是这个“菀”字?
再三确定后,周秉元最后笃定,这香囊,确然就是姨母那只无疑:
“怎么可能?”
“当初母亲跟我提起,说是,姨母的香囊是给了表妹的……”
和世人重男轻女不同,姨母每每说女人在这世上活得更艰难,对唯一的女儿极为怜惜之下,竟是没把香囊送给儿子,而是给了唯一的女儿。
而周秉元口中的表妹,自然就是现在名满京城那位虞家大小姐了。
如何这香囊,竟然会落到偏僻之地,一个乡野村妇手中?
“有没有一种可能,京城虞家那里,当时,其实是弄错了的?”周秉林忽然道——
在今天之前,周秉林还认定,那盆牡丹说不得是虞秀秀机缘巧合之下,意外得来的。刚刚亲耳听到对方侃侃而谈茉莉花的种植时,才恍然明白,他怕是犯了以貌取人的毛病。
那盆重瓣牡丹十有八、九真是出自虞秀秀之手。
之前还想不通,一个穷乡僻壤的小娘子罢了,如何会无师自通这些。现在瞧着,真是身上有外祖家血脉的话,那就一切都说得通了。
“这重瓣牡丹竟是出自她之手?”即便已经察觉虞秀秀于种植一途怕是极有天分,周青甫依旧没有料到,对方竟是妖孽到这样的程度——
以虞秀秀现在的能力,怕是足可和第一代稷元伯相媲美了。
又想到现在这位“虞家大小姐”,幼时和家人逃亡过程中,可不是丢了整整四年?难道说,虞家竟然认错了人?!
“还有一件事,”周秉林幽幽道,“爹和大哥怕是不知道,为何虞姑娘坚持要和那位传胪公和离……”
“为何?”
“说起来还真是孽缘……那位传胪公竟然在京城那里得了虞家的青眼,有望被招为虞家乘龙快婿……寒门学子,骤然有了这样一个平步青云的机会,可不就容不得家里的糟糠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