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来,难免事事好奇,在这种地方也难免闹个大红脸。
陆远砚倒也不迫他,笑着指了指不远处一个两层瓦房小楼,寒酸,但不磕碜,“莲花院,曾经有个莲花儿娘娘,那叫一个出尘绝艳,摇钱树一样。”
“她死了?”周慕书不解,“厉鬼作祟?”
“欸。”陆远砚摆摆手,“什么话,人好好活着呢,死的是她郎君。”
“不会又是书生红楼负心汉一类的故事吧。”周慕书奇道,“这状元早不考了。”
“你又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闲书?”陆远砚一脸不可置信。
“没没没。”周慕书忙摆手,“那你说说是个怎么回事?”
陆远砚却又不说了,带着他径直进了莲花楼对面的一间小楼,小楼主人是个半瞎的老人,也不大爱说话的样子,把他们带上了二楼,在一处暖棚里坐下,又上了两壶茶。
小楼风静,正巧能看到对面缓缓挂起带着花牌的灯笼。
“您这是唱那一出啊?”周慕书看着对面莲花楼的二楼走廊,“你不会由偷看的癖好吧?”
“放屁1陆远砚睁大了眼,“你师父我风流倜傥,缺女人么?”
周慕书奇道,“那你得这儿坐着干甚?”
“徒弟,师父问你个问题。”陆远砚抿了一口茶,“如果这妓院女人红颜祸水,是不是个错?”
“不是。”周慕书叹惋,“比如秦淮八艳,刚烈又有才,许多男人都比不上。”
“那男人要是红颜祸水呢?”陆远砚眯了眯眼。
周慕书哑口无言,“有......这么个说法么?”
陆远砚看着莲花院,没听到一般,“偏偏这红颜祸水和红颜祸水搅在一起,成了一锅子稀泥,谁也讨不到谁的好儿来。”
“什么意思?”周慕书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这八大胡同里,有卖姑娘的,也有卖相公的。”陆远砚长叹出一口气,“莲花娘娘十八岁美艳不可方物,蘅芜公子十二岁祸国殃民,两人如果不是这么个身份,倒也般配无比......”
相公是什么,周慕书不至于不清楚,只是这相公爱上姑娘......实在是耸人听闻。
陆远砚接着道,“有时候,这相公的感情比起姑娘还复杂。”
蘅芜公子叫裴怀,莲花娘娘名婉歌,婉歌十二岁风尘,卖身六年遇上了同是十二岁入风尘的蘅芜公子。
彼时裴怀顶多算个娈童,在外被人侮辱,在内还要被比他年长的人欺负,遇上有钱的主顾愿意包他一段时日的,恨不得就要跪下磕头,偏偏那时候有个军阀不知怎得,愣生生就看上了他,还接到了府里。
动荡年代,玩戏子包戏子不是丑事,可把一个相公接进家里,的确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一时间,花街人人都说裴相公命好,年老色衰之前好歹有了个靠山,可好景不长,裴怀进府三年就被赶了出来,在一个大雨的晚上,光着一只脚,拖着一只破烂的皮鞋,宛如一块破布,晃晃悠悠地倒在了莲花院的门口。
人们口风瞬变,只当是军阀玩腻了,更是没有人愿意收留他,那时候,只有婉歌一个人举着把伞,把他救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