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二十七．刺心

    “我留下来收拾不太合适吧？”白春华心事重重地望着我，有些犹豫道：“按理说整理这些东西是我们下人的活儿，可这里毕竟是王爷的书房，可能有什么东西王爷是不愿意让我们这些外人看到的。倒不如由您出面亲自整理更合适。”

    她似乎是有备而来，因为从她口中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的。或许我应该爽快地拒绝，但转念一想，既然已经和他没有了任何关系，最后替他整理一下书房又能怎么样呢？我点了点头道：“好，不过这里我的确不太熟悉，你也留下来一起整理吧。”

    李宣的书房对我来说应该是最神秘的地方，虽然我也无数次到过这里，却从未留意过这其中可能有什么秘密。整理了半天，我发现除了那些装饰用的器物和书画之外，还有李宣的信函、书稿之类的，甚至包括几幅出自他之手的画。

    “呀，你们快来看。这不是你吗？下面还写着日期呢。”白春华突然叫了起来，似乎捡到了天大的宝贝一样。

    当那幅画完全展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冻住了。画中的人显然是我！看那上面的日期，恰好是丑丑出生之前所画，应该是凭着记忆画出来的。这是什么意思？我感觉哭笑不得，难不成他在用这样的方式来向我道歉吗？摸了下那幅画，“爱妻”两个字狠狠刺痛了我的心。

    “烧了吧。留着它有什么用？”我不动声色地对着白春华下了命令，李宣做过的种种错事，绝对不会因为这幅画就让我对他的印象发生根本性地转变。

    就算想要忽视白春华震惊的表情都不可能，她愣愣地站在原地。巧儿显然已经有些不耐烦，她瞪着白春华道：“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我们家小姐，可总不能用这样的方式吧？再怎么说当初也是他对不起我们家小姐，别以为假惺惺地画幅画，就能抹平过去对我们家小姐的伤害。这件事情若是换了你，你又会作何感想？”

    “我没有别的意思。更没有想过要让你们永远留在这里，我只是想……只是希望所有的事情能有一个最终的答案，而不是让你满怀怨恨地……和皇上在一起。其实后来……”白春华显然不想放过这最后的机会，努力地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说服我。

    不达目的她是绝对不可能罢休的，我太明白她对李宣的忠心了。勉强压制住内心的不满。我笑笑：“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除了这幅画之外，还有什么东西能证明他的的确确后悔过。你真的确信一切都是我的误会吗？可别忘了，当初是我在身怀六甲的时候被赶出了王府。他的心里若真的有我，怎么可能忍心做那样的事情？”

    白春华认真地看了我好大一会儿，又快步走到书柜前，熟练地从里面取出一个匣子。不等我开口，她的鼻子狠狠地抽了一下，淡淡道：“这个……是当初王爷在临出征之前特意嘱咐过的，说他若出了什么意外，无论如何都要亲自将这里的东西毁掉。绝对不能让你看到。这些东西，我想你应该比我更熟悉，也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我知道让你这些见到这些东西有些不妥，可却不得不这么做。我相信，王爷终有一天会回来的，他绝对不可能就这样不见的。”

    我满脸的疑问。但当我打开那个匣子的时候，从前曾经和李宣发生过的种种再度出现在我的面前：匣子里面摆着几样物品，都是我用过的首饰和东西，还有当初离开王府前我掰断的同心梳。原来这些东西他一直都收藏着。我暗暗好笑，白春华难道想用这样的方式逼我留下来吗？这些小小的把戏又怎么可能打动我呢？

    继续往下翻。在匣子的底部安静地躺着一本薄薄的绢书，苍劲有力的字无疑正出自李宣之手。仔细翻开来看，里面居然都是跟我有关的一切！我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晕晕的：从我离开王府的那天起，我的一举一动都被记录了下来。更重要的是，里面提到了关于白霜霜和香夫人和入王府的前因后果，而专宠她们，只因为当时李适已经发觉到有敌国的细作在王府周围行动，所以为了保护我的安全，他不得已而为之。

    这样一来，所有的一切都能解释明白了不是吗？我感觉自己的脑袋晕晕的，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让自己坐下来。那后来的种种呢？难道也是出于替我考虑？我盯着白春华，“你早就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一直在考虑该如何把这些东西送到我的面前对吗？”

    “我知道这些东西跟你有关，却不能肯定里面到底是什么。”白春华有些紧张地望着我，似乎被我的模样吓坏了，“我只是觉得，当初王爷那样疏远你，肯定有自己迫不得已的理由，因为那段时间他自己过得也很不开心，甚至脾气也变得很暴躁，如果不是因为太过在乎，他怎么可能会那么无助呢？”

    “你们两个……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我无力地挥了挥手。

    我一个人对着书房里发呆，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现实逼得他使出那样的计谋吗？可那些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情意，让我不知道该作何感想。我是不是该洒脱地将这些东西扔到一旁，继续自己的生活？还是该留下来，直到他再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些想法不停地在我的脑海里挣扎着，或许是我太累了吧。我有些无奈地再度环视了一下房间，让我安安静静地再睡上一觉，等脑袋清醒了再做决定也好。

    “听说有人曾经在边关见到一个跟王爷长得一样的人。”临睡之前，不知道什么人窗外这么说了一句。

    怜取眼前人，还是等待一个可能的希望？我有些困惑了。努力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还是先好好地睡上一觉吧，明天或许我会做出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