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一十六．朦胧

    李适好像早已经习惯了我的拒绝，他只是伸了个懒腰，淡淡道：“我有好些日子没有喝过你泡的茶了，不知道今天你有没有兴趣让我饱一饱口福？恰好我来之前，御厨准备了几样精致的点心，猜你会喜欢，所以就一并带来。如此良辰美景，不小酌一杯就太浪费了。”

    虽然这里是王府，可他既然已经开了口，我哪里还有拒绝的理由？小小的茶炉很快被抬了过来，我不得不洗手亲自为他烹茶。让我哭笑不得的是，在我忙得四脚朝天的时候，他居然悠闲地哼着京城的小曲。

    如果当初我的选择是他呢？他会不会还有这么好的心情陪我在这里谈天说地，再故意在一旁看着我为他忙碌？我略带几分无奈地摇了摇头，若当初我的选择是他，或许我们的生活早就变成了一滩死水。毕竟激情总有退去的那一天。

    “你是在想，若真的入了宫之后，会不会还能过上如此悠闲的生活对吗？”李适突然出声，一脸认真地看着我。

    这让原本认真出神的我吓了一跳，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算回过神来。我摸着自己的胸口，努力想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瞪了他一眼道：“那还用问吗？对我来说后宫原本就是一场噩梦，难道皇上看不清那些女人们之间的明争暗斗？”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心话。这也是我自己觉得很无奈的地方。无论如何我都是君王，就算心里再怎么宠爱一个女子，都不可能为了她而废弃掉整个后宫。而你也看到了，有时候一个帝王的婚姻，更多的时候要考虑政治上的需要……”李适的脸上带着几分嘲弄的表情，他长长叹了口气。

    我眨了下眼睛，一本正经地望着他道：“好吧，那就不如告诉皇上我的真心话。我不得不承认，过了这么久的单身生活。偶尔寂寞的时候会想起皇上的，毕竟我也是个女人，在无助的时候需要有人站在我的身旁。可那个能陪我过后半生的人不应该是皇上，因为皇上注定这辈子不可能是属于某一个人的。也许此时我在皇上的眼里还是颗珍珠，但十年之后呢？当人老珠黄了之后。皇上难道还真的肯多看我一眼吗？我记得曾经有人说过，男女之间可以一见钟情，也可以日久生情。但事实上，让人一见钟情的是美貌，日久生情是习惯了某个人的存在……”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莫名其妙的想法？什么叫习惯？什么叫美貌？难道你认为我是那么浅薄的人吗？”李适一脸无奈地望着我，显然被我这番说法惊住了。

    “不管皇上是不是承认。这都是事实摆在眼前。只能说容貌上我占尽了便宜，但对于感情，从李宣背叛我们婚姻的那天起。我就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毕竟天天对着同一张脸，早晚都会有腻的时候。”我低下了头，这是我的真心话，也真心的希望他听完这些话之后可以选择全身而退。

    他沉默了好大一会儿。直到水开的滋滋声打破了沉静的局面。当我提起水壶的时候，他淡淡道：“看来过去的事情还是给你造成了不小的痛苦。我也是该认真地考虑，怎么样对你才是更好的。玉儿，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强人所难的。”

    我的心情莫名其妙地沉重起来，直到玉如欢天喜地地陪着袁敏中再度出现在我们面前时，我总算可以将那些沉重的心思放下了。

    这是一场机会巧合的小小聚会。最初的袁敏中和玉如还有些拘谨。但李适显然是个很能控制局面的人，我们这些年龄相仿的人很快就有了共同的话题。袁敏中平日里虽然话少，但没想到说起话来居然也是那么的风趣，更让我没想到的是玉如，原本以为她会很害羞地做个听众，可她比我想象中话要多不少。倒是我，只能偶尔插上一两句话，大部分的时候只能竖起耳朵听他们说什么。

    “这王府里好像总是少了点儿什么。”再一阵会心的笑声过后，袁敏中一脸诚恳地望着我道：“您不觉得这里平日里太过安静了吗？其实这样对郡王来说也不太好。若是这里热闹非凡，我想对郡王的成长来说大有好处。皇上以为呢？”

    “你说的不错。这王府里的确是太过安静了。”李适淡定地点了点头，他端起茶杯呷了口茶，叹息道：“但玉儿她似乎也不太喜欢跟那些有志于报国的年轻人来往，所以这件事情不太好办。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像袁公子这样！不过……听说过去你有不少朋友，现在大部分都在家做起了贤妻良母吧？倒不如经常让她们过来陪陪你可好？”

    我只能点头苦笑。过去的那些人，还有几个记得我们曾经的友谊？毕竟女人嫁了人之后，终究还是以夫为天的。就算她们有心想要跟我亲近，也不得不考虑到我当初可是被“和离”的女人，万一跟我在一起也沾上了晦气怎么办？

    不等我做出反应，李适就自顾自地说到：“听说最近京城里有不少人都喜欢结成什么会一类的，倒不如由袁学士出面，每个月可以在固定的地方聚会不是更好吗？朕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发现一些贤才，可以为国家所用。”

    这个意外的要求让我们三个人都呆住了，这样的话真的是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的？我下意识地揉了下自己的耳朵，确信自己的耳朵还在。见袁敏中和玉如两个人都盯着我，我不得不点头道：“皇上的用意是不错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如愿？更何况……似乎这些事情……无论如何都和皇上最初的计划是不搭边的吧？”

    “姐姐不必急着下决心，反正皇上也不急在这一时不是吗？倒不如姐姐安心地想上几天。反正这样的事*速则不达，一切还是从长计议更好。”玉如急急忙忙地替我圆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