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儿……”吐口而出的话,是他今生从未有过的温柔。
他也诧异于自己这一声呼唤,深情,痛苦。
方芸儿笑了笑,身子避开,道:“我们都回不去了。”
没有人知道她方芸儿曾经拿一颗怎样的心去爱他,又怎样伤痕累累地退出他的领地。
他慌乱地看她退开身子,那一个举动若利剑一般,刺痛他的心。
她再次笑了,道:“娄阳,从此你寻你的富贵之路,我方芸儿要冠上萧姓。”
她转过身去,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痛彻心扉,原来这些腐烂在心底的秘密早已经与她的心血肉相连,她一丝一丝吐出来,拉扯着她结疤的心窝,血肉模糊。
不过,她相信时间会是最好的良药。
她一定可以治愈自己。
扬起头,笑看那痴情等待的男子。她该试着去相信,她的一颗真心,会有人好好珍惜。
萧县公拉起方芸儿的手,天知道他方才有多怕,怕她回到他的身边,怕他的梦顷刻崩塌。
“芸儿。”娄阳在身后唤着。
原来,一些事,他从没有拿去比较,而今日却发现那缠绕在心底十几年的人,虽然不重,却盘根错节,一扯一疼。
可那人,早与萧县公二人携手离去。
临行前,她道:“要参加我的婚礼吗?”
他怔在原地,苦笑了出来。
皇上几人都走了,他看着这一片空旷的绿茵,陡然大笑了出来。
笑地热泪盈眶,笑地浑身无力。
他好似顷刻间就被抽空了一切。茫然地不知所措。
耳边,只有那轰隆隆的瀑布声,他陷入沉默,直到有人来喊他,他才站起身来,凝神看清眼前的人。
木管家道:“老爷,您快回去吧。万贵人在天牢的内应说夫人晕倒了。都过去两个时辰了还没醒。”
娄阳身子一颤,忙道:“快回去。”
木管家跟着走了,他险些被老爷方才的神态吓到,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了呢。
他担忧地走在娄阳身后,听着脚步声,半晌也不敢开口。
到了娄府,就听到娄世昌的咒骂声,娄阳眉头一皱,还是走了进去。
“你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迎面丢来一杯滚烫的开水。
娄阳侧了下身子,却能感受到被溅到的手背灼热烧疼。
“老太爷,你这是做什么啊?”白太姨娘走到娄阳身侧,心疼地看着娄阳,“快,给老爷拿烫伤药来。”
娄世昌气红了脸,身子颤地厉害,指着娄阳道:“知道我一路上听到多少闲言碎语吗?那萧县公要娶方芸儿。我知道她从头到尾都是你的,你就这样把她让出去了?方将军的势力你竟也一分不要了?”
娄阳站在那,对上娄世昌,他道:“皇上下了圣旨,又让我如何?”
“你真是个失败的男人!”娄世昌怒骂了一声,拄着拐杖就走了进去。
若说方芸儿真是被他人强暴了,那他也不多说了。左不过就是个破鞋。
可她方芸儿清清白白就是他儿媳妇,娄锦也是他的孙女!凭什么就让给别人?
现在,那萧郎凭着那朱砂痣把他们娄府的至尊富贵都夺了去了。
他宁愿让娄阳的朱砂痣还在,让他光明正大把那母女两带回来。
可如此一想,他的头更痛了。
他回头,狠狠瞪着娄阳。
“想办法救出万宝儿,她肚子里还有我们娄府的骨肉!”
娄阳应了声是,最后转身走了出去。
白太姨娘紧跟着上去,道:“儿子,是那方芸儿没有眼力见,以后她定会后悔的。我儿子才是佳婿,你往后好好表现,让她刮目相看。你最起码拥有兵权,虽然为数不多,可比那萧县公有出息。”
她会后悔吗?
娄阳浑浑噩噩的脑子突然像被什么冲开一样,他定住脚步,看向白太姨娘。
他方才差点求她回来,可她却毫不动摇。他,成为全天下人的笑柄吗?
他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一股莫名的恨意从心底蹭蹭窜了上来,她不是恨那毁了她的人吗?为什么那人是萧县公她就毫不计较了?
怕是早就看上那姓萧的了。
那既然如此,今日为何要对他说那些话。
在炫耀吗?
他猛地拽紧手,拳头重重砸在墙壁上,骨节上立刻出现了一片青黑,隐约可见点点血丝。
“娘,我去看宝儿,你记得把城东的庄子腾出来。我一定会给你带回一个白白胖胖孙子。”
白太姨娘笑着点头,她向来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娄阳紧蹙了下眉头,去往那幽深阴暗的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