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是有那么几任总警司会钻营,遮盖住了那些黑得伸手见不到五指的现实而已。这会儿,现任总警司罗天和虽说和前任总警司罗石磊有个亲属关系,但确实不是一家人,治理手段完全不同,到现在还是没能把民众的注意力给转移到他处。
有人已经在说了,从前罗石磊后头那位是言战,现在罗天和后头那位是云中天,言战在其位的时候,本城何时弄得过年前都在担心治安过?云中天呢?
不晓得云中天是否已经开始后悔在大力扶持罗天和,反正顾双城已经发现,云中天在公开场合已经开始避免谈罗天和这位麻辣新总警司了,这也让顾双城看到了云中天和言战很不同的地方,若是言战,她选了谁,在关键的时候一定会挺他,而不是看到他没得势,就避之不及,她反而会鼓励他,在公开场合继续支持他,举凡她手下的人物,比如程源、连如白、陈祁东、沈嘉盛、罗石磊,无一不是有过起落浮沉的,言战酷爱雪中送炭,而锦上添花的事情,她这么多年在名利场上从未真正做过。也多亏了言战平日这性子,否则,她这个龙头一停止运转,那龙眼会闭上撞断不周山,龙鳞会脱落失去光泽与神气,龙爪会弯得失去力量,龙肚子会翻过来,根本无法龙游九天之外,言氏集团也绝不可能在没有她的前提下,依然照常神龙摆尾。
顾双城每每思及这一点,就会自嘲的想,言战做到这种程度,实在让人心生畏惧,在这个商业道德几乎泯灭的商圈里,言战看似不费力的用自己的影响力证明了企业的成败取决于人心,而不是仅仅取决于利润,谁都不能保证人走茶不凉,然而言战,已经证明,她就是现在死了,还是会有人点亮她的那盏灯。
正出着神,锦绣又从厨房回来了,看顾双城是沉思状态,也未敢打扰,只是小声说:“式微小姐来了电话,棺木到怀乡了,下葬后还需四天方可返回,如果没什么事情,她想要在怀乡陪陪她母亲。”
“……话是如此说,可是……还是叫她早些回家。”
“您说得也是,我看式微小姐以往的精神头都去了大半,完全都不像以前了,说话一点儿也不带刺,哎,倒叫我不习惯了。”锦绣知道怎么回话,就退下了。这时候,外头传来了一阵娇笑声,冬风吹开了落地窗的窗帘,隐约能瞧见是新女佣们在听老女佣们说园艺,肯定是说得太生动,都笑。
耳际是听到脚步声了,顾双城也没言语,只是装作在看窗外的景致,言战立在楼梯口,也瞧了一眼露台上那些笑着的新女佣,随即又立刻不自然的收回视线。
她走下来,坐在了桌前。
“睡饱了?想吃东西吗?”顾双城颇有闲情逸致的拿眼睛睨着她,上下左右从头到脚的赏着言战浑身上下藏也藏不住的不自然。
“嗯?”顾双城笑着抖了抖报纸,“也不瞧瞧外面,环肥燕瘦,千姿百态,万花争红?”
“……”言战低下头,双手握在了一起,顾双城见她不说话,又笑说:“你就是这样,一时和我稀里糊涂的乱说话,一时对着我也是冷眼冷心,没个正眼瞧,我是不晓得你在想什么,这不,找了一园子的小妹妹,帮我一起想想,姑姑,你想要什么嘛?”后半句顾双城说得又冷厉,又是娇嗲,听得一时在云端,一时坠山崖,脚就是踩不到地。
“我能吃饭了吗?”言战问。
“能啊。就盼着你多吃,我这在你眼前,恐怕影响你食欲,我叫人来服侍你吃饭。”顾双城哗啦一声立即合上报纸,言战陡然觉得额头出汗了,她有些虚弱的大口呼气,顾双城扬了扬眉头,大步走到门口,顺手点了三个小女佣,招手让她们过来,点将道:“三小姐吃饭,你们去一边伺候,你喂她,你给她夹菜,你给她擦嘴,服侍好了。”
说完,顾双城就大步踩着一院子凝结的白霜,去陈管家的住得地方溜达去了,那半点不在意的样子,还真让回完电话的锦绣生出了一肚子疑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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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陈正和那位老家送过来的老中医切磋养生之道呢,老哥俩聊得正欢,没想到顾双城走到这头来了,老陈见着她,就小声对那位高龄的老中医说:“这是我们家现在当家的,可不能得罪。”
老中医瞧过的名媛闺秀多得去了,自然嘴巴十分之紧,他和陈管家一起站起来,对顾双城笑了笑,老陈说:“双城小姐,您怎么来这里了?”
“哦。听说这次除了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中医过来,还有……”顾双城一个没留神,就从身后钻出来一个矮个子的中年妇女来,她笑着问:“这位是?”
老陈吓了一跳,拉着那个中年妇女道:“走走走,这里不是你该来了。”
孰料那女的不但不走,反而立刻就大哭道:“我要见言战,我要见言战,实在活不下去了,只能来找她啊!”
“……三小姐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走吧。”老陈咬紧牙关,用力要拖走那女人。
顾双城笑着走近了一点,皱着鼻子闻一下,说:“活不下去了,还能用香奈儿?”
“……”那女人顿时就后退了一小步,随即三把鼻涕两把辛酸泪的说:“这是假的香奈儿,我哪里用得起真的。”
顾双城不看她,只看老陈说:“家里不是来了两个玉器师傅吗?让他们来瞧瞧,这位女士手上的玉镯子值多少钱?”
那女人顿时护住镯子,说:“这是我浑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了,是我的嫁妆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今天空闲,想看看你们这些个哭穷的到底有多穷,我好落井下石啊。”顾双城掏掏耳朵,心情颇为愉悦,那细长的眼睛是盯得人无处可躲,女人又后退了一步,复又大声哭泣道:“我要见言战啊,言战啊,你要救我啊。”
“你这么哭着,也说不清话,这样好了,等你不哭了,再把事情说明白。”顾双城坐下来,老陈后背出了一层汗,年年都有这样的老家亲戚过来,往年言战都是大方的拨款散财,今年来得人少,许多人都不来了,但还是有一二个来宅内闹腾,这个女人叫言琼华,丈夫是个不折不扣的烂赌鬼,无奈她是出自二叔公那一支的,一直是饱受言战的庇护,现在二叔公死了,她更是没了经济依靠,老陈现在真是后悔放她进来,要不是担心她在后门口睡一夜被冻死,觉得她着实可怜巴巴,他也不会真的把人留在宅内,也着实担心顾双城会怎么发落她。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夜要为言战和顾双城守岁。
除夕夜。一盏小灯,蜷缩在被窝里的半步猜,心里整理了这蛇年的一切,忽然发觉,很想对言战和顾双城说声,谢谢你们始终陪在我的身边,也只有你们始终陪在我身边,占有我,摧毁我,支持我,疼爱我,抚慰我,叫我勇敢,也叫我脆弱,我都不敢相信我这样的躯壳里,会藏着这样的我自己,然而,又是那么真实,那么生动。
这个文就像是长在我心上一样,我的心跳一次,它也会跟着跳一次,我的心难过一次,它也会跟着难过一次,我的心开心一次,它也会跟着我开心一次。它的表达方式,语言方式,也许会让你觉得别扭,可是那就是我的表达方式,我的心就是这样说话的,我的嘴巴也是这样说话的。这个文更多的是心里层面上的一些东西,而并非是在极其写实的陈述某种现实,对我来说,并不太轻松,因为我所经历的时光里不包含这一切,我需要用我孩子般没经过任何雕琢的心灵去感受周边感受每一个人,感受一些事件小细节,甚至感受一个没那么鲜明的表情。
蛇年已逝,马年的这第一个小时里,半步猜携言战、顾双城,在这里陪你一起度过。希望我的每一位读者都能继续留在我身边,我也希望在你们的陪伴和宠爱下,继续写出很多很多半步猜式的故事。
吻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