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的宋青书感觉有一双手将他扶起,温暖的掌心触到他的额头,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声唤道:“青书?”
宋青书心念一动,猛然睁开眼果然见到爹爹宋远桥正蹲在他身侧双手揽着他,面上尽是掩饰不住的关切。“爹爹!”他大叫一声急忙合身扑过去紧紧抱住他,“爹爹,我知错了!”
宋远桥闻言冷哼一声,轻声斥责道:“知错了?冯默之虽是带艺投师却也是武当弟子,你既为大师兄非但不能友爱同门,反而与他斗殴成什么样子?”
宋青书惊讶莫名,与冯默之斗殴?这都是多少年前的故典,如何又旧事重提?更何况,冯默之早已出师下山回泉州老家主持家业出海行商与武林中人都少有来往。“爹爹?”宋青书刚想出言问个究竟却猛然觉出不对来,面前的这个宋远桥看起来不过是不惑之年且精神奕奕,绝不是方才所见行将就木的枯槁模样,而他自己的一双手也比原先小了不止一点。再想到爹爹所提之事,宋青书的背上忽然泛起一股难言的寒意紧接着又狂喜莫名,心道:莫非是上天怜我,让我回到了十数年前?
宋远桥见儿子沉默不语只当他是真心认错便也住了口,两个孩子之间先是言语冲撞复又大打出手的前因后果他已尽数知悉。冯默之带艺投师入门未满一月,小小孩童骤然离家思念家人,心中恼怒自然将怒火泄在所学武功之上,口口声声言道武当武学远不如冯家家传武功。青书心中不忿便与他争执起来,冯默之远不如青书伶牙俐齿被驳地面红耳赤,恼羞成怒之下便是拔拳相向。恃强凌弱不能友爱师门自然是错,只是对师门不敬以下犯上更加谈不上是对。然而冯默之论口舌之利比不上青书论武功那更是差得远了,他即已在青书手下受伤宋远桥也就不好再行处罚。再想到这独子自小心高气傲情愿受苦受罚也不愿轻易低头,如今罚跪一夜还起了热症,心中更是大为不忍,只柔声道:“还不起来?”
“谢爹爹!”宋青书大喜过望,忙不迭地站了起来。他记得上一世他宁死也不肯认错,还大言不惭要将冯默之赶出武当,却是将爹爹气地不轻被多罚了好几日。
宋远桥又正色道:“你即已知错就当向冯师弟好生赔个不是!”
宋青书闻言面色重又变苦,想也不想地嚷道:“明明是他先动手……”
“嗯?”宋远桥当下止步侧目望住他。
宋青书心头一跳,背弃师门之后他落魄江湖受尽白眼冷语,当初那些贵胄心气早被磨地再不剩一分半点;眼见亲父因己之故伤心而死,如今重头来过又哪里再敢违背宋远桥?当下老老实实地点头称是。
宋远桥在独生爱子的额头轻轻一抹,不厌其烦地再度提点道:“青书,你是大师兄。”
“孩儿明白。”当年这个大师兄当地嚣张跋扈以致死后坟茔寥落,重来一世定要痛改前非!眼见宋远桥已跨出门槛,宋青书急忙跟上两步紧紧扯住宋远桥的衣角,仰起头又轻声喊一句:“爹爹。”他唯恐这只是美梦一场,待一出门便要在这青天白日之下一切烟消云散。
宋远桥心中诧异,这个儿子向来要强平日里都不愿与自己太过亲近唯恐招人耻笑。再转念一想,想是昨晚独自一人跪在静室又是电闪雷鸣,终究是年纪尚小受了惊吓。当下微微一笑,伸手牵住他父子俩一同迈出静室。
刚回到自己的斋堂便有宋远桥身边道童明湛送来了一碗热姜茶,说是宋远桥吩咐煮了给他驱寒。宋青书向来眼高于顶明湛与他脾性不投也不甚乐意与他多言,送了热姜茶就要告辞。谁料,这一回竟是宋青书主动拉住了明湛向他问起昨日那场斗殴。
眼见宋青书难得言笑晏晏明湛也不好置之不理,再加上昨日之事也的确是冯默之不对在先,听他说的那些话便是明湛也难免忿忿。所谓先撩者贱打死无怨,宋青书如果能下手稍微轻一些,想来也不会被罚跪一夜。心里这么想言辞上也就难免有了偏向,着重描述了冯默之的恶形恶状,宋青书的冷嘲热讽便含糊带过,最后才道:“冯默之脸肿了半边,牙掉了两颗。”见宋青书面色有异又好心安抚,“乳牙,以后还会再长。”
宋青书将明湛的讲述与自己的记忆对照,再度确定他这的确是回到了过去。只是毕竟是十余年前,具体时日却是记不清楚了,不由开口问道:“今年可是乙丑年?如今是几月了?”
“今日是乙丑年八月初十。”明湛心中讶异急忙问道,“宋师兄,你怎么连年月也记不住了?”
乙丑年,原来今年也不过是十三岁。感受到明湛的急切与关心,宋青书心中一暖揉着额角笑道:“我不是有些热症吗?想到一会要给冯师弟陪个不是,更是头痛!”
明湛愈发诧异,宋青书从来自视甚高喜欢端着架子高高在上对所犯过错从来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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