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晟衍挑了挑眉头,又用手肘杵了杵周幕迟,低低说道:“幕迟,如果他们真个刁难了,你不会做什么冲动的事罢?你可已是十七,一举一动……你可明白个中利害?”
周幕迟抬头,满腹的苦涩,可依然定定地站着,语气里毫不动摇:“那么我便带她走,再也不要搅进这潭水里头。我本就未曾想过回来,要不是为了舅父……虽然现下不是最好的时候,可如果伤害到她,我绝不会妥协。”他转过身来,缓缓地舒了口气,抵住眉心摇头说道:“二哥,我总觉得自己千般筹划都将一应算计进去,可总归是太嫩了,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个烫手的身份,真不是我自己想丢就能丢的。二哥,你、你能帮我么?我不求什么,只求如果有个万一,将朝秋带走,赶紧带到纪怀安那里去,他会有办法保住她。”
周晟衍望着周幕迟的眼睛,若说在这之前,他还有些玩笑的态度,只是到了这个份上,心知五弟已经做好了最差的打算,只不过……
“傻子。”周晟衍只是摇头说道。
“二哥……”周幕迟还欲开口,被周晟衍一个眼色给止住了,露出削骨无肉的双手,摊开,又紧紧握住,眨了眨眼说道:“咱们家里头的那些伎俩,咳,你幼时应该见多了……我这般,你明白?”
周幕迟想了想,刚欲张嘴,又抿住唇,怔了片刻,轻轻地点了点头。二哥说的,不外乎就是阴奉阳违,谋而后动。
周晟衍一副孺子可教的神色,伸手轻轻拍拍他的肩头。趁着两人擦身转过之际,微动嘴唇吐出几个字语,然后也不等周幕迟多加挽留,直接悠悠往殿门处走去,身形瘦削,虽是一副病气,可那由内自外的谦谦文质不容忽视。
周幕迟用力地握了握拳,忍了心头的急切,暗吁一口气,二哥既然这般说。自然说明还有周旋之地,只是还需看朝秋如何应对……他一时觉得自己不该高估先前的自己,纵使经历过种种磨难。可在帝王的眼里仍只是小打小闹罢了。不过想来纪怀安早就安排好了后手,只是……不想教朝秋心里有负担而已。毕竟在大周他不好多生事端,只有到了海上,那才是翻云覆水的时候!
无论如何,一定要忍耐住!
他用了婉转的方法。将火药一物奉了出去,又有瀛人的蠢蠢欲动的机会,换来十万大军得以出海的目的。所有的一切,看似将打压倭琉岛,实际上更是为了能够助他夺回云莱洲。
璟华殿外,禁军林立。
他与周帝打了一个赌。只是唯有筹码与输赢,却不知其中赌约。
随着镐京城的一声钟鸣,长安贡院的大门终于沉沉打开。门外阶台下站满了随从,有抬着轿子虽是准备将自家少爷接走的,有的提着点心伸长了脖子朝里头张望。不一会儿,人群便如鱼贯般出来,高低胖瘦不一。却无一不是通过乡试后赶考的中举书生、监生。有的脸上带着笑意似是稳操胜算,有的形销骨立仿佛经过一场暗无天日的磨难。形形色色的神情,将这科举的百态演绎而尽。
朝秋早早地让人在门外占了个好位段,虽然早在大姐夫上京时,就托了仙肴馆的二十六掌柜照看,可现在一看这些书生的情形,朝秋也不免担心起来。从前她埋头读书时,为了高考可算是吃尽了暗无天日的三年苦头,好不容易考完两日,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不知自己究竟写了什么答案,那时光闷头大睡一场,哭一场笑一场,发下来的答案也不想再看,不过就是等着放榜查成绩罢了。
只是现在看这三年一度的春闱,朝秋忍心有余悸,宋家父亲居然中过会员公,这可算是当年会试的全国第一啊。朝秋一边没头没脑地想着,一边扬着脖子掀开车帘仔细看着。若不是她现在个子高了已是十五岁的少女,只怕早想着挤到前头去辨人才是。
不过一会儿,宋世羽背着自己的书篓子悠悠迈出了贡院的门槛。
朝着外头人群攒动看去,一时从寂静无声到这般声嚣马乱,更甚者还有一出了考场就瘫软在地昏死过去,那些随从赶忙就抬着人急急走了。
宋世羽在原地呆呆地看了两眼,恍惚间却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宋世羽朝着那隐约的发声处望去,细眼一辨,是那个称作二十六的掌柜。
宋世羽心中一定,这一会儿站住身后已经推推攘攘了,忙向二十六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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