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向周帝,面色如水,眼中有着看不出的一丝火光,“父皇,一将功成,万骨枯销。儿臣渴求能得和平之议,恳求父皇赐予儿臣漠北千顷荒地,以作开荒之用。如若能成功,从此之后不仅能保北地衣食无忧,亦能化解这劳民伤财的百年纷战。想来弩族也晓得这个道理,如果他们有所再犯,我们大可给予狠狠一击,而不必像如今这般你追我往,消耗无尽兵卒与饷银。”
“荒地?你指的,便是漠岭那处地方?”周帝仅仅一瞬间便道了出来,“幕迟,你可知道,工部亦是派出能工巧匠多年,那片地方从未能开荒出来,最后折损了诸多才败兴而归。你……真有把握?”
周行烈疑惑的眼神也对准了周幕迟,面对这四周试探的神色,他也不惧,沉声道:“儿臣有六成的信心,纵使不能如良田一般富庶有余,至少能让北地解决了温饱之难。只是需要两年之久,如若儿臣未做出成效,父皇大可重新收回漠岭,儿臣绝无二话。”
周行烈皱了眉,却不相信周幕迟居然会抛弃岭南这块肥肉,转而要那鸡肋一般的漠岭,着实有些……可笑之极,又教人寻味。周行烈自然不相信凭他不过十几岁,还能比的过父皇养在工部那群老头子!
这样一来,群臣都有些怔然,未曾想五皇子居然自请封地,要的还是那最荒芜之处。
周帝显然已心知此事,只是如今还未见成效,众人再不敢言,他不由高声说道:“漠岭千顷土地,与岭南四座海城,这样的选择,你真的愿意挑前者?太子,若是这样,你可还想前赴漠北御敌开荒?”
周行烈心中哂然,面上却恭敬道:“父皇,五弟既然有法子能解这内忧外患,儿臣自当如他所愿,鼎力支持。五弟常年在外,却不想居然学了这些好本事,父皇,儿臣也要更加勤励政事才是,好替父皇分忧。”
说到底,一旦周幕迟得不到那些好处,周行烈自然会放他一马,守住镐京。
结果,最后群臣一致同意将漠岭千顷封地给了五皇子周幕迟,兼之工部一些巧匠自我请缨,一同奔赴漠岭开荒。
德寿宫中,姜太后颇有些慨叹,这孙儿才从那寒地回来,却又要奔赴漠岭,还是做那看不见出路的开荒一事,不免叹气连连。
周幕迟已有十五,梦瑶亦是同岁之年,两人正是最好时候,可姜太后心中一直怀着这块心病。这边梦瑶不愿定下亲来,就是连见一见画像都推脱万千,那边幕迟远在千里之外,北寒之地,心意又没有放在梦瑶身上。听暗卫说,身边似乎一直有那个曾经认亲的妹妹,姜太后一颗心怆然不已,一个个都教她不省心。
她未能劝说一二,毕竟朝堂之事,后宫不干政,将梦瑶接到宫中来,可两人只见了一眼,周幕迟已经着装待发,带着一干子匠臣扬土而去。
周梦瑶顿觉失魂,纵使这一年来她故意不曾停歇下来,努力过的快活,可是真正见了周幕迟时,却觉得曾经的那些日子历历在目,怎么也不敢相信,等了那么多年,又让她寻着的人,变得这般陌生。
等到周幕迟快马加鞭离了镐京,周梦瑶才收得消息,紧赶慢赶只看到绝尘而去的马队,不由狠狠抽了一下马鞭,真想就这么只身跟去。
到底侍卫长谢崇及时拦住,硬生生挨了一鞭子,这才将心有不甘的周梦瑶给请了回去。这都入冬了,若是让郡主去那荒无人烟的北寒之地,不仅他们没那个能力护得她周全,只怕自己都受不住连日的冰雪厉风。
瑞亲王的独生嫡女,大周第一郡主,如何能有所闪失?
周幕迟前脚离开镐京,马不停蹄,而漠岭深地中,朝秋却是雀跃无比。终于赶在一月中打造出了三组刀架的犁耙,只要控制好耕牛,便能毫无费力地将一干火烧之后的黑土地犁好。初初算下来,待到周幕迟快马加鞭赶回漠岭之时,百余人已经侍弄好了三百亩地,沟沟壑壑亦是休整得当,总算有了个农庄的样子。
这一个多月的忙碌,朝秋累得只剩一个下巴尖,平日里吃喝却愈发多了起来,别人眼中的鸡肋荒地,在她的眼里却是千顷宝田。纪怀安本以为朝秋只是一时兴起,没成想居然真的开出了这一片庄子,弄得有模有样,但看四周俱是规划好的农地,屋舍,心中只觉得感慨万千。
所有的一切,只待春吐嫩蕊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