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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袖有些犹豫,不过看阿幼一副正色信誓旦旦的模样,心头一暖,神色松了下来,说道:“多谢少爷。”
朝秋笑道:“该是我谢你才是,熬了这么多天的夜。走,咱们去吃肠粉去,昨个儿又寻到了一种馅儿的,味道特别好,酸辣牛肉粉也要,怎么也吃不厌。”
身后两人相识一笑,也跟着朝秋去了早堂。不远处的聂伯笑呵呵地点着头,心中思量应该在密信中添一笔,少主颇喜欢酸辣之物,还有那肠粉也是,想来以后若是重新回到那里,这肠粉手艺也得带过去……
慢步走着,旁边的一名小厮走过来报,“聂领,主上的密信到了。”
聂伯立时就道:“快给我看看。”
一条布帛递了过来,聂伯从腰间掏出一只瓷瓶,拔出塞子熏了一番,那上头的字迹便显露出来。
聂伯看完了字迹,摩挲了一番,走到灶间里投入火中,那眯着的眼睛里也看不出到底说了什么,只是所有人都接到了命令,严守十日,务必安排好接应,不日便有人过来。
朝秋一路出了门,这时正值辰时,不少人聚在港口,先前渔市大多撤了,腥气少了许多,此时正是海商摆货之时,许多东西稀奇古怪,或是未见过的香粉,熏香,调料,又有从南北两边带来的新奇之物。
朝秋跟在阿幼的身边,挤进长如龙的早市里,不断挑挑拣拣,寻一些自己熟悉的东西,或是种子,或是深海带来的异物,朝秋不时与那些摊主攀谈一番,听几句外海的事。
她心中已然有数,纵使海外异志写的颇有些离奇之处,若干荒唐至极的传说,直令她心中有些慨叹。
言璟哥曾经说过,纪先生或许来自云莱洲。这处海域她未曾听说过,可心里隐隐有些熟悉。加上异志中若干传闻,蓬莱仙岛,海市蜃楼,这在以前她都不信的东西,如今心中像是裂出一道隙缝,似乎很快就要触及边边角角,直教她兴奋又心惶。
早市吵吵嚷嚷,热闹非凡,那些守夜的夫役早已经打着哈欠回家睡觉,而管理早市的夫役一个摊位一个摊位地收取一些费用,有些给的多,有些直接塞摊上的东西,不过一个早市差役就能收好些油水。
朝秋在人群中挤来挤去,身后的阿幼提满了物件,等她还想再钻另一头的早市,阿幼已经没有手可以提了。
朝秋咧嘴直笑,这般快活又繁忙的日子,除了想念家中的一切,挂念言璟哥和纪先生在漠北好不好,每一日都过得无比美妙。
远远往那边看去,太多的人在挑选,朝秋便想让阿幼先把东西放回马车,正走了几步,忽然心中一动,那种既有些熟悉又有些奇异的感觉,令她微微侧目。
那边四个人,一女三男,女子手中还抱着一个孩童。五人穿着上倒显得不怪,只是将那女子护得紧紧的,颇有些看守的意味。在这拥挤的早市里,别人一般注意不到这样奇怪的现象,只是朝秋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顿时全身有些汗毛竖立。
阿幼止住脚步,问道:“少爷,怎的了。”
朝秋不动声色,抿了抿嘴,说道:“无事,你将东西放回马车,我就站着这里,放心,我晓得你们留了人看着的。”
阿幼心头微震,不过又想到少主聪慧得很,自然会猜出一些,便点点头,快速地离去,找到接头的人将东西给他,自己逆着人群寻回来。
此时朝秋呆了一呆,蹙了眉头,嘴抿成一条线,站在一处卖海鱼骨饰的摊位上,拿起一只獠牙细细看去,脑子却一点点地控制心中的那异物,慢慢剔除周遭的噪音,将心神俱都投到那四人身上。
被三个男子护在中间的女子长相十分柔弱,眼里有些湿气,走动的时候双膝如同粘住一般,迈着小步有些别扭。怀中的孩童一脸困意,少妇的声音极弱,可一旁的男子却是听到了,“我,我寻不到……他,今天应该就在这附近……”
那男子警觉地四顾,朝秋顿时低头,和小摊贩问起这是何鱼的骨头,这又是从哪里弄来的稀奇螺贝。
少妇紧张地缩着肩膀抱紧了孩童,看着一众的人群,想要从中寻出什么,只是怎么也找不到。
那三名男子沉默了一会儿,互相打了个眼色,就拥着少妇往早市外头走去。
此时朝秋不慌不忙将一粒从未见过的透明珠子砍到二十文,那小摊贩苦着脸直说亏了,到底接了铜钱卖于她。
朝秋转身就走,正撞上回来的阿幼,略仰头动了动唇,阿幼眼里一紧,微微点头,拥着她也随意地朝着几人离去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