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秋见这几张官票,也就是上头一些官印复杂些,没见到真金白银的,心里头不踏实。想了想便道:“爹,我们再取个两百两银子出来吧,我总怕官票子不保险,这万一丢了或者被烧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楚明泉心里另外有些念头,一直没说,看朝秋一对亮晶晶的眼睛,直觉得跟个大人一样懂事,这半年也习惯跟她商量,当下说道:“其实咱这钱,都是白得的。要是没了这个方子,我们还在你奶奶家里头住着呢。我想着,得了这么些钱,哪怕我们不开馆子,过日子都足够了。爹也不想说什么,想为庄里做些好事。咱们这几个月下来,一直坐牛车,路不宽还颠簸,一到雨天就泥旮旯满地搅,车轮子陷进去都拔不出来。更别说没牛车只靠两条腿走路的,哎,爹也不图什么,以后咱山上出的菜蔬,果子,粮食,都得往县城里运。不如就趁着现在把路给修好了,省的到时候麻烦,如果整宽了,用山石填上,到时候咱家买上一匹马,爹做个车厢套上,不过两刻钟就出翁家山了。”
朝秋仔仔细细地看着银票,听完楚明泉的话,点头道:“好呀好呀,不光要修路,还要雇人把龙井南山上的那些荒地给休整一遍。爹我得跟你说个事,虽说奶奶偏心,爷爷不管事,但我想着还是要让爷爷奶奶也过上好的。这世上最瞒不住的就是有了银钱,况且大伯母都知道这事,一定会抖出来的。若是重新在山脚建个大屋子,再多给些孝敬,这样不仅能少些闲言碎语,大伯母就算再能蹦跶,到时候奶奶也不会帮衬她了。嘿嘿,其实我就是想,反正这些钱也足够了,最好能让二伯分了家,一起在山上住着,大伯母是个贪心的,只怕不甘心。”
一说起秦氏,楚明泉心里直叹气。不过朝秋能想着孝敬家里,又觉得愧疚,“这修路得五十两银子,就从这匣子里头拿。若是要给你爷爷奶奶,除了建屋子,还得时不时孝敬,恐怕这五十两也得担上。剩下的这四百里银票子,爹想着应该给你,家里头我也不再去说。这豆腐是你想出来的,仙肴馆也是你想出来的,这以后馆子的事全让你做主,爹给你当伙计,只给工钱就成。”
朝秋被楚明泉的一番话说得扑哧一笑,“爹,你可是未来仙肴馆的馆主,又是龙井南山的山主,我可请不起你哦。再说这钱,我如今就想好好开出仙肴馆来,就拿个两百两做本钱,家里那些钱你和娘就攒着自己花。爹你还是赶紧去造船司看看,买一艘中意的,咱仙肴馆以后的水产海货,可全靠你啦。”
父女两个说了好些话,这银票只得贴身放,一匣银子也带回家去。
驾着牛车往山道上颠颠地走,这从官道上进来得经过鸡笼山,其实鸡笼山也不算大,不过靠近官道,山长得像鸡笼罢了,后代人都叫*笼山。
朝秋坐在车上,竹篓里装满了糕点白面,大肉骨头,还有一些准备给娘做生产用的红事物什。
没过多远的路,朝秋远远瞧着弯道拐进去的鸡笼山口,那宽口大池塘边的老柳树下,似乎看见熟人的背影。因为只隔了几百米,还是能看清人影。只见柳树在徐徐微风的吹拂下,露出一些缝隙,那女的错了个身,没让男的抓住,可男人立马追过去拉紧了手,没几下两人就偎依在一起了。
朝秋咋舌,这男追女的把戏,原来只一个强拉手,就能搞定。看来郎有情女有意,本就是一对陷入恋爱的。
不过朝秋就看了这么几眼,因为岔了道错开,再也看不见了,不过隐约看去能辨认出是一男一女没错。
朝秋托着腮帮子想,只觉得那背影特别熟悉,一时半会儿却没记起来是谁。
一直等到了井叠庄村口,远远瞅见楚老汉家里烟囱冒着烟,楚高氏一会儿进一会儿出,朝秋猛地拍了脑袋。
她终于想起来那个是谁了,那不就是五叔楚明德么!
朝秋若有所思,她确定没有看错,那大柳树下相依的两人,其中有一个是女的,看着身形还挺瘦小,也不知是什么模样的。不过五叔的眼光很高,之前几次简短的接触外,是个愤青且看不清现实的少年啊。希望能找个务实能干的姑娘,好歹以后能少一些叔嫂之间的隔阂。
看样子,五叔楚明德的春天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