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出今日的留恋追求竟是如此矜贵。
纽约太过繁华,曾经他孤身一人在异国他乡。唯有时而去到加拿大,感受到有母亲在的地方才会有些微温暖。
如果他自己能够选择,他更愿意在美国的荒原地带,开着极速赛车,飞快穿梭在马路上。极速或者死亡,也没有什么舍不得的。因为心底有人,所以暗里一直有光。
如同苏晓沐这样的存在,她的善,本身极为柔弱却不可征服。
为什么年幼时便如罂粟深入他的骨髓,正是因为她这种柔弱的善给了他无数次纠结认错的机会。他良心里的东西,从根本上来说都是她拯救的。因而他的灵魂依附着他的救赎。在分别的这几年,他靠的更是那些因为苏晓沐而执着的信念才获得的新生。他们的分手更大程度上不是因为她认为她父亲的事和他家有关系,而是他在从不挽留之后的不辞而别,抹杀所有可能性。
因爱生恨。
很正常。
我们都不是普度者,愿意聆听众生苦难。每一个人卑微地存在这世间也不过因为有着一丝信念。那信念贯穿灵魂,因而也如罂粟般蚀骨攀附了。
当他开着驱返着人生的列车想要追逐他们年少的承诺,他丧失了某些机会却绝不是所有。
至少他觉得,在她和陆一阳是正式的情侣关系时,他还能得到她的再一次拥抱,这就证明他们的答案不会只是简单的陌路朋友。你不会再恨我,你一定也尝到报复的滋味如此难过。以为是让别人痛苦,却是为自己徒增负荷。
我们的交集爱恨,不是荡气回肠,却也许印证着一句,荡气回肠是为了,最美的平凡。
我已经做好所有的准备,迎接即将来到的风霜刀剑。苏晓沐,你一定要等我,等我一次。这一次,我一定会把年幼的承诺带回你身边。
因为我很清醒地意识到,我们拥有的,多不过付出的一切。既然如此,我会多付出千百倍去换取这不管多少的拥有。
苏晓沐出现在陆长志的病房门口时,不过早晨七点。她正欲敲门却听到里面轻微的声音。原本这贵宾房隔音效果是不错的,只是这突生的对话让这个楼层的寂静里也要添上几分回音。
似乎是为了保护陆长志的病情不被外泄因此秘密安排的一间病房,平时并没有人来往。苏晓沐上次是因为被强硬带走才突然摸清了这个位置。不知为什么突发情况时对地形的感应能力特别强。
所以她就静静地站在门口听里面轻微的弱弱地飘扬出来的声音。好像是伊宁姐。她也挺辛苦的,照顾董事长还要扛着公司的事。不过,董事长的病情似乎有所好转了。
“爸,今天好些了吧?”
“有什么好不好的,一把老骨头了也没儿女在身边,什么时候驾鹤西游也罢了。”
“爸——我和一阳不是一直陪着你吗?”
“陆一阳?那个混小子也配得上做我的儿子?”
“怎么就不是了?昨天你突然病倒他就心急如焚地跑来了医院。”
“我病倒是因为谁?不成器的东西。”
“爸,一阳也很努力的,您不要再把那么多偏见只指向他一个人了。给他一些机会吧。”
“他就不知道机会是什么!”
“那您能告诉我为什么那么愿意帮曾许毅吗?是因为?——”陆伊宁突然停顿着没问出口了。
“我不把他当外人——”
“不当外人?如果一阳没被爆出是继承人的事难道您会把公司给曾许毅吗?”陆伊宁霎时也难以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恩。”
病房里霎时沉默了。
陆伊宁在纠结了一会儿之后终于问出口了:“他是我和一阳同父异母的兄弟吗?”感觉在父亲面前问出这话头皮发紧,做好千万种被骂的准备了。可是这问题让她脑袋纠结了多天而不得痛快了。
陆长志犹豫了一会儿:“不是。”
陆伊宁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可是陆长志似乎突然打开了话匣子:“曾许毅的母亲是我的原配妻子。”
“我知道。您说过。”
苏晓沐在门外睁大了眼睛,带着些微颤抖。
“他母亲和我离婚后,我很伤心。就像一阳和苏晓沐最初在一起时我虽略微反感但并未干涉。这些情感都是不知所起的。可我没想到这小子比当年的我执着很多倍。许是他金窝住惯了,不知道什么叫肩负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