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听得一声:“这位小姐,在下姓吴,名应廉。和家母第一次来夜市做营生,还请小姐多多关照。”
这么文绉绉的说辞,不用看也知道是旁边那个瞧着像书生的少年。
冉樱回过头去见了个礼:“小女姓冉,吴公子客气了。小女也是昨日才开始出摊,既然大家的摊位都挨着,若公子出摊有什么不便,也是应该帮一把的。”
当然,这种帮忙,是不会涉及借钱这种事的。
吴应廉见眼前的女子进退有度,回话又很有礼貌,好感不禁又多了几分。又向冉樱请教了些卖吃食的技巧,夜市出摊等问题,冉樱都一一应了。
不一会,天渐渐黑了下来,食客们就陆陆续续来了。
冉樱不慌不忙的倒好了油,煎着土豆块,不一会,就有六七个客人被香味吸引过来。
靠着锅巴土豆的香味,顾客虽然还没到源源不断的程度,但也不愁今晚带出来土豆块卖不完。
旁边吴家母子卖的是赤豆米糕,装在竹制的蒸笼里,放在炉子上热着,一股甜香味就飘了出来。冉樱闻着,一时间有些嘴馋,遂去买了几分给大家尝鲜。
米糕中镶嵌着几粒赤豆,味道甜而不腻,松软绵糯。冉樱刚吃了份自家的锅巴土豆,来块又甜又软的米糕,正好缓解嘴里的辣味。
吴家的米糕闻着香,吃着不错,生意也不错。
亥时是夜市最热闹的时候,冉樱在这个时辰里卖出去了绝大多数锅巴土豆,还剩十多份左右。大家都决定,卖完了再回家。
刚卖出去一份,小宁正收钱时。旁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
原来是有六个流氓要来收保护费,可是那卖肉丸子的老板娘硬是不给,双方就吵了起来。
地痞牛氓是没什么耐心的,见卖肉丸子的夫妇不给,动手就要砸摊子。
偏偏那位妇人又是个泼辣的,今晚上才卖出去两百文钱,这群痞子一下子就要一百五十文保护费,她当然不依,指着痞子头破口大骂。
那位流氓头子哪里受过这种气,怒道:“他奶奶的,大爷们每旬才来收一次,每月不过三次,你他娘的还不知足。我早就跟老大说过,对这帮蛮子越宽容,越不识好歹。再不交,老子就砸了你的摊子,三天两头就来收保护费,榨死你们这群不是好歹的。”
说完就要去动手掀摊子。
附近的小贩们一听,这群流氓要增加收费频率,都急了。丢下摊子不做生意了,忙跑过来劝架,连连责怪那肉丸子的妇人坏了规矩。说了好一会,那妇人才不舍的付了钱。流氓们都收了钱,又捞了些肉丸子,吃着去收下一家。
流氓们每到一个摊前,摊主们都笑眯眯的招呼着,规规矩矩的交出一百五十文钱,还送了些吃食,流氓们也没有为难乖乖交钱的小贩。
等走到冉樱的推车钱时,那流氓头子伸手从推车里拿了根牙签,边剔牙边打量:“哟,这位姑娘新来的,懂不懂规矩?”
夜市里有流氓收保护费这事,冉樱早在前几天来夜市打探环境时就听说过了。这些流氓们每隔十日就来收一回,不论生意好坏,标准都是一百五十文。
冉樱笑很狗腿,拿出早已用麻绳串好的一百五十文钱,递给那头子:“大爷,小女自然是懂的,这钱您拿好了,要不要来点我家的土豆?”
流氓头子接过钱,掂了掂,没数就直接扔给了负责收钱的手下,摸摸肚子,打了个饱嗝道:“够爽快,这素食,大爷就不吃了。”
不吃还好,还省了几分,多卖点钱呢。
冉樱见流氓的收费标准,不仅有些感叹,这些流氓怎么也懂科学发展的道理。知道把羊养肥了,隔一定的时间再减羊毛,这样羊就不会因为频繁的被减毛而变秃,有保证了长期有羊毛可以减。
流氓们走到吴家的摊子,吴敬廉虽然很是愤愤不平,但又不敢反抗,只得乖乖一规矩交了。
等到流氓们走的远了,却又愤愤念叨:“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这群蛀虫。”
冉樱听了,劝道:“吴公子还是少说两句吧,强权压不过地头蛇,何况这地头蛇的头子还是县老爷的亲戚。小心祸从口出。”
当强权和地头蛇都是一窝的时候,就别幻想了,除非空降个青天老爷来。
那边,吴公子依然愤愤不平,还在念叨着什么贪官奸佞当道,政治不清明等等,活脱脱一副清廉正直的读书人形象。
其实,吴敬廉的话本身没有错,不过是在为底层百姓鸣不平。但是古代本来就是个强权压人的社会,如其有时间动嘴皮子,还不如想着怎样被少压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