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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对不起。”
“不要跟我说什么对不起,我要的不是你的对不起。又是因为夏天,他今天又来找你了是不是?他说了些什么又让你心软了?”
看光希沉默不语,就已经坐实了他今天看到的那一幕并非偶然。
“盛光希,醒醒吧,你们不可能的。难道你要为了他,这辈子都不跟人上床吗?还是你觉得这样做,他会感激你一辈子?”
“我没这么想过。”
“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就真的有那么好,让十二年都忘不掉吗?光希,你以前不这样的。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真叫人失望。”叶司捡起掉落在床下的睡衣胡乱的套上,径直越过光希身边开门而去。光希很快又听见客厅的大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叶司又出去了。
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只有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还在嗡嗡嗡的发出轻微的声响。光希走到阳台上点了一支烟。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那他以前是怎样的?拼命隐藏着自己不为人知的秘密,拼命压抑着自己不能言说的感情,拼命推开自己想爱却爱不了的人。指尖的星火被他狠狠吸了几口,在黑暗的阳台上亮起猩红的火光。叶司说得没错,看看他现在,瞻前怕后,越是想要顾及所有人的感受,就越是让身边的人都受到了伤害。
深夜的街头不是一般的冷,叶司出来得匆忙也没顾得上找件厚衣服,随手抓了件前几天穿过的风衣外套就匆忙跑了出来。冷风肆无忌惮的从四面八方钻进他单薄的衣服里,叶司只觉得好冷,从里到外都冷透了。
这世上总有一种感情,得不到的在骚动,被偏爱的却有恃无恐。他本身就不是一个极有耐性的人,为了光希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个例外了。但还是没用,他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还比不上一份已经成为过去的暗恋。他累了,认输了,也不想玩了,他妈盛光希爱爱谁爱谁去,他不奉陪了。
还是这种灯红酒绿,醉生梦死的奢靡生活适合他。也不用特意为了谁忍耐着身体的渴求,他爱跟谁上床就跟谁上床,运气好还能钓到条大鱼,可能比他在咖啡店端一个月的盘子还要赚得多。他果然还是傻,爱情这种东西只配给干净的人享有,对他这种阴沟里的臭老鼠来说,只能是隔着橱窗能看不能摸的奢侈品而已。
有心买醉的人反而越不容易醉。尽管他坐下来不到半个小时已经喝掉了五杯加冰威士忌,但依旧觉得喉咙里干渴难耐。叶司这种年纪在牛郎界来说已经算是老人了,但他胜在保养得好,恩客给的那些钱除了买衣服,他大多用来买保养品了。这张脸和这副身体就是他赚钱的工具,工具如果不好好保养的话,一旦生锈就只能扔掉了。
在这行混了这么多年,他现在早就不会再像刚入行的那时候,只要给钱他就跟人走。现在他也会看看当时的心情挑挑,要是不顺眼给他再多的钱他也不干。但他今晚的心情实在太糟糕了,随便从过来搭讪的男人里挑了一个,他就被对方搀扶着离开了酒吧。
凌晨两点的大街上空空荡荡的,两个人都喝了些酒情绪有些高亢,叶司为了追求刺激,不断叫那人再开快点。俩人仗着街上车子少,肆意的飙起了车。但这疯狂行为很快就被电子眼拍摄到了,没多久身后就响起了警笛声,交警已经追了过来。
叶司无所谓,叫他继续开快点,那人也因为害怕酒驾被抓索性一横心就把油门踩到了底。车子突然加速朝前飙去,叶司甚至不顾寒冷打开车窗探出了头。
交警看前面的车见到自己还不停车反而突然加速,十有*这又是酒驾,于是立即呼叫了附近的同事赶来支援。陈然接到同事呼叫,立即跨上摩托车赶往另一个路口。叶司的车在交警的前后围堵下突然失控撞上了路边的栏杆才停下来,挡风玻璃被撞了个粉碎,司机头部血流不止,叶司也被碎玻璃划破了额头,但好在两个人都伤得不重。
酒驾测试超标,这是一起明显的酒后违章驾驶。叶司一起被带回了交警大队。
他额头上的伤倒是不重,只是可能碰巧划破了毛细血管多的地方,等回到交警大队,他那张脸看着着实吓人,血流了一脸,糊了他半边眼睛。他这会儿酒劲上来了,加上受了惊吓,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只能任人摆布。
因为都受了伤,陈然只好跟着一起回来了。他一开始就认出了叶司,这小子倒是会折腾,面没见过几次,倒是每回都能惹上麻烦。这回更是玩大了,居然酒驾,而且也不是在他负责的路段发生的,陈然也就没有多嘴。
叶司虽然也喝了酒,但开车的不是他,主要责任不在他身上。负责处理这件事的同事脾气不好,谁乐意大半夜的不睡觉来管这些醉鬼的死活,自己要找死的也赖不了别人。无奈职责在身,再唾弃这些人也还是得按照规矩来办事。
“叫什么名字?”
“叶司。”
声音不大不小的,正好被另一边的陈然听见了。他扭过头来看着叶司,眉毛狐疑的拧起来。
“身份证呢,拿出来看看。”
“没有。小时候移民到国外了,最近才刚回国的,还没来得及办。”
“移民有什么了不起,犯了法照样抓你。那拿护照来。”做纪录的小梁就是因为女朋友移民所以和他分手了,他到现在还对移民这两个字非常敏感。
叶司懒得搭理他的冷嘲热讽,开车的不是他,就算要罚也不过就是罚点钱而已。但他现在头痛脑热,浑身发冷,真的是很不舒服。
“装什么哑巴,叫你拿护照出来。”
“小梁,我来问他吧,你先去处理那个事主,他流了很多血,需要马上止血。”
“陈然你今天不是执勤吗,怎么跑回来了?”
“小周还在那里看着呢,我是被师兄呼过来帮忙的。这里就交给我吧,你先去处理那个车主,他的情况比较紧急。”
“那好吧。”小梁把笔一放,鄙夷的看了叶司一眼这才慢吞吞的走了。
陈然什么也没说,先去接了一杯热水递给叶司。他看他的嘴唇都冻紫了。
“喝吧。”
叶司费力的抬起眼皮看他了一眼,认出了陈然。
“又是你。”
“是我。”陈然见他不接,抓起他的手把一次性杯子塞到他手里。叶司的手都快冻僵了,陈然看他就穿了那么一点,于是起身去了自己的储物柜。不一会儿他就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件大衣外套,是他自己的便服。
“先把这个穿上。”
叶司一动不动,陈然只好自己把衣服披到他身上,这才重新坐下来。
“说说,你刚才说自己移民了,什么时候移民的,移到哪里去了?”
叶司的手终于在热水的温暖下恢复了一点点知觉。身上的大衣很暖,他的身体也渐渐不那么冷了。
“这也和今晚的事情有关?”
“当然。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撒谎,毕竟你可是有前科的。”
叶司还当真以为这人好心,没想到不过也是出于工作需要自己配合。他捧起杯子喝了一口热水,润了润干渴的喉咙——
“十岁,澳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