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如果能顺利拿下新会,他们在崖山左近,就有了对抗黑将的基地,地理位置极其重要的新会城,就会向钉子一般钉在崖山的对面,他们若是能顺利入主新会,如鲠在喉的黑将,即便要同他们翻脸,也要思量思量后果。
至于莫降将此计策藏的如此之深的原因,文逸也表示理解:毕竟这里是崖山,黑将耳目遍布,若是莫降早对他讲了,之前在延和殿上,面对黑将的试探,他们的反应就不会那样真切,那样自然,如果被黑将觉察,这一招奇策,非但会有失败的危险,即便成功了,也会失去它的突然性,让它的效用大打折扣……
这时,却听莫降幽幽说道:“其实,这一招计策,是我在登山之前临时想出来的,当时看到张凛精心训练出的属下,尽数被黑将打伤,我就猜测黑将对咱们的准备早有应对之策,再加上一路来,他将蜜儿安插在你我身边,对你我的一切,定是了如指掌;如果不以奇谋应对,我等在崖山,定会一败涂地。”
“唯战兄不必解释。”文逸大度的笑笑,“兵法有云,‘暗度陈仓,示之以动,利其静而有主,益动而巽。’所以说来,唯战兄这样瞒着我,并没有错。”
“可是现在,我却觉得自己有些冒险。”莫降淡淡回应道:“来到崖山之后,直接面对黑将,我才体会到自己力量的渺小,即便黑将只是在跟我们演戏,即便他只是像顽猫戏鼠一样戏弄我们,我们仍是毫无还手之力。冯冲、维翼、文跛子,菲儿,你们的性命接连受到威胁,可我却毫无办法,只能任由你们被囚在铁牢之中。最后,凭着自己脸皮厚,靠着出卖自己的原则,做出巨大的让步,才为你们换来一线生机,才从黑将那里乞求来一线和平的希望——走出大殿之后,我才意识到,我的冲动差点害了你们的性命,我一直在拿你们的性命做赌注,当然,张凛也是一样,如果这一次他有什么闪失,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闻听莫降如此自责,文逸什么都没说,只是走过去,轻轻拍拍莫降的肩膀,既然是并肩作战的兄弟,即便是龙潭虎穴,也该一齐去闯。
冯冲也说:“莫降兄弟,我冯冲既然说过,要当你的马前卒,就该有舍身赴死的觉悟,你放心,只要你一句话,上刀山下油锅,冯冲也不会退缩!”
王维翼则是笑着说:“师父,冯冲兄弟的话,也就是徒儿要说的,您只要把他话中的‘冯冲’改成徒儿就好了。”
“莫降,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爱胡乱担当,我们既然追随于你,自然对那些凶险早有准备,你将所有的责任都扛在自己的肩上,岂不是笑我们这些人无能?不配跟你共同承担风险么?”韩菲儿的声音最小,但言辞却最为犀利。
莫降走到国耻碑前,伸手抚摸过上面的字迹,缓缓转过身来说道:“你们对我这样信任,我若是拿你们的性命去冒险,岂不是太过混蛋?你们将性命托付于我,我真是惭愧的很……”
“那没有办法啊。”文逸开着玩笑,“谁让我这个瘸子无人肯要,也就你这个混蛋肯接收呢?能找个混饭吃的地方就不错了,哪里还有那么多讲究?”
“是啊,徒儿我被逐出族谱,无家可归,也只好来投奔师父您了,您若是再不要徒儿,徒儿就只好去流浪了。”王维翼嬉皮笑脸的说。
“我也一样。”这次轮到冯冲借用王维翼的言论了:“野山头被毁,本以为我要死在法场之上,可您却救了我的性命,没本事的我,只好厚着脸皮跟着您混。”
这一次,韩菲儿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一笑——她跟莫降之间,那些话根本不用说,只要微笑就够了。
这时,火红的朝阳缓缓升起,映亮了众人的脸庞,看着眼前那一张张无比可爱的脸,莫降眼睛一时有些湿润——他猛然发现,大家一路相伴走来,共同面对那些艰难险阻,自己已经无法再离开他们了,人生得友如此,夫复何求呢……
文逸却不想让莫降眼眶中滚动的泪水落下来,于是开口问道:“唯战兄,张凛即便真的拿下了新会,想必一时也无法分身——我们要怎样同他联络呢?”
莫降感激的看了文逸一眼,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个嘛,如果张凛真的在新会城闹出了动静,自然会有人替咱们侦查的。”
话音刚落,却见朱巨拖着带伤的身体,从远方跑了过来——因为他长的太矮,跑的快了,就像是在山梁上滚动,就连莫降也替他担心,生怕此人脚下拌蒜,骨碌到山下去。
“莫降!”朱巨气喘吁吁的站定,眼中虽然有怨恨之意,但还是说道:“主上有请!”
莫降和文逸相视一笑——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朱巨却觉得这二人的笑容狡诈无比,气鼓鼓酸溜溜的说道:“我真不知你用什么妖法蛊惑了主上,竟然能让主上对你们这些叛徒再三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