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凛身后的队伍,便如一窝蜂般扑了上去,乱糟糟的毫无章法可言;而他们的对手,却是井然有序,进退有度,那些最先登上甲板的人,并未急着开打,他们先是采取防守的策略,等后面的同伴登上甲板之后,便自动结成了七个小方阵,待七个小方阵布置完毕,他们的进攻才正式开始。
七个小方阵选择的站位,都是颇为讲究,它们互为犄角,互相掩护,互相协助——每当一窝蜂似的亲军,正面面对一个小方阵时,他们的身侧和背后,总是会有其他的小方阵出现,那七个小方阵一旦结成,亲军便陷入了埋伏之中。
即便单论人数的话,莫降的亲军也不过只有二十七个人,再加之不得战法,进攻无序,是故他们很快就陷入了劣势——巨大的实力差距,让战局很快就呈现出一边倒的局势。
常胜等人苦苦支撑着,不时就要被那儿臂般粗细的黑漆棍狠狠的敲上一下,不是他们不小心,而是因为敌人选择的出棍角度和时机,每一次都是恰到好处,每一次都能找准空挡,狠狠的抽在他们的身上。
那些黑漆棍,每一根都像是阴毒的毒蛇,每一根都在等待着时机,每一根也不会放弃那稍显即逝的机会,一旦亲军中任何一个人露出破绽,那些黑漆棍,便会带着尖啸,狠狠的抽下。
如果执法内卫手中持的不是黑漆棍,而是长柄战刀等沙场利器,莫降的这支亲军,恐怕早已全军覆没。
“莫降,让你的人住手吧。”唐沁劝道:“执法内卫的队员,每一个人都是由黑将精心挑选出来,又交付到专人手中,历经层层遴选,不断淘汰,这支队伍才最终诞生——你的手下,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的。”
莫降却是沉默应对,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的战斗,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
噼噼啪啪,黑漆棍抽打在人身上的诡异声响不绝于耳,其中还夹杂着骨头折断的声音,但是,挨打的那支队伍,却没有一个人发出一声惨叫,无论断手断脚,无论那黑漆棍打在哪里,他们都会选择默默的承受一切——被打倒了,那便站起来再打;手臂被打断了,那便冲上去用牙齿;腿被敲折了,那就爬过去抱住对方的腿脚……
明明是一边倒的局势,可这些勇士悍不畏死,死不认输的悍勇,还是让人侧目。
这是莫降第一次对这支队伍刮目相看,当初在海船的甲板上第一次见到这支队伍时,他以为这良莠不齐的二十几个人中,可堪大用的不过寥寥数人而已。但是现在,看到那些一次次被打倒,又一次次站起来的汉子,看着一张张满是伤痕,亦满是倔强的脸庞,莫降意识到,自己错了——他要的纯粹,他要的坚韧,他要的永不言败,都在这些人身上……
这,就是他想要的队伍!
莫降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慢慢移动脚步,向战场靠了过去。
莫降的亲军,已经被执法内卫围在了甲板中央,最外圈的内卫,齐齐转过身来,将黑漆棍立在身边,警惕的望着四周——在他们身后,正在上演一场单方面的殴打,被殴打的,自然是莫降的亲军。
包围圈中,巨大多数人都倒下了,唯有一人还高傲的站在那里,他便是张凛。
面对这巧妙的阵法,张凛高超的武艺,顿时没有了施展之地——敌人对他的枪术,好像了如指掌,每一次总能在他出招之前,打乱他的节奏,当然,这并不是说执法内卫的武艺比张凛高,他们能将张凛限制的死死的,只是因为他们的阵法太过精妙,他们总是能料敌于先,阻止张凛施展出他那攻势凌厉的枪术。
再者,张凛还要保护他的属下,可无论他怎样努力,他的保护也是徒劳——对方虽然只有七八十人,虽然只有七八十条黑漆棍,但因为配合默契,战法精妙,每时每刻,都有黑漆棍带着尖锐的啸声劈斩而下,战斗中,张凛的心中升起一种错觉,仿佛,与他作战的,不是七八十人,而是一头有着一千条手臂的怪物……
张凛武艺再高强,面对这“千手怪物”,也只有招架之功,没有反击之力,他想护得所有属下的周全,到头来,却是连一个人也保护不了。
他被围在中央,像是一头绝望的野兽,暴怒、浮躁,却也无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属下,一个接着一个被敌人打倒——黑漆棍围成的牢笼,将他变成了一头困兽,一头掉进陷阱孤独无助的白狼。
当所有的同伴都倒下,他成了最后的抗争者。
这时,敌人打算对这头无路可走的白狼下手了。
所有的黑漆棍,一齐举到了半空。
张凛仰天长啸——他不是没有败过,但却从未有一次失败似今日这般屈辱,他不是没有抗争,但他所有的抗争,都是徒劳无功。
张凛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兄弟,看着断手断脚的属下——他亲眼见证了这支队伍的成长和蜕变,又亲眼见证了自己所有的心血被人毁于一役,一时间,他感到了绝望。
张凛直直的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
便在此时,执法内卫结成的包围圈,出现了一丝骚动。
张凛斜目望去,只见到一面火红色的巨大旗帜,赫然张开,遮蔽了半个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