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拿下316高地呢?”卢醒左右为难地参谋道:“若丢失阵地,不进反退,佐公那里也不好交差啊。”
“罢罢罢,将预备队顶上去吧。”张灵甫掷下手里的铅笔。
“预备队一抽,不就空了城?”蔡仁杰忧心忡忡。
“山人自有妙计。”张灵甫朝他一眨眼睛。
“太君!快看,**果然上当了。”周大杆子从炮兵观察镜中看到一彪人马向316高地疾奔而去后,高兴得叫了起来。
“雕虫小技而已。”小林一良自负地摸了摸嘴唇上的仁丹胡,然后拿起电话,下达了集中主力猛攻314高地、直捣五十八师师部的命令。
三天没见张将军,老伙夫黄勇几乎认不出他来。张灵甫头发蓬乱了,脸色蜡黄了,胡须也有几天没刮了,人就显得特别憔悴和消瘦。他,还是以前那个俊朗的、一丝不苟的张将军吗?
老伙夫觉得是自己失职,没能照顾好长官。在日军冲进四合院最危急的时刻,他操起擀面杖,一棍子下去,将鬼子兵砸得天灵盖爆裂,脑浆飞溅,擀面杖也就这样被打断。没有擀面杖,面条怎么做?他就用几片南瓜,一勺猪油,下了一海碗面疙瘩。这种家常面食,用心去做,照样也能烹出美味佳肴。南瓜要先和姜丝、蒜瓣一起爆炒到七分熟,然后再下水煮面疙瘩,这样煮出来的味道才香甜鲜辣,而且姜蒜还有驱寒暖胃等作用,特别勾人食欲。当这一碗飘着油花和姜蒜香味的面疙瘩端到张灵甫面前时,张灵甫顿时两眼放光,二话不说接过来,顾不得烫,急不可待地喝了好几口汤汁,还毫无顾忌地发出畅快的“咝咝”声。
“好吃么?”蔡仁杰放下电话,盯着那碗热气腾腾的面疙瘩,情不自禁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嗯嗯,好吃、好吃。”张灵甫连连喝着汤,嘴里含糊不清地应了几声,又下意识地抓起地图的红蓝铅笔当汤匙,伸进碗里去挑面疙瘩。“哎!这不是汤匙!”蔡仁杰刚叫一声,面疙瘩挑出来又掉下去,溅出来的面汤洒了好几滴在地图上。
站在一边的老伙夫急忙掀起他那白不白黑不黑的围裙,小心翼翼地去吸干地图上的面汤。张灵甫则抬头四处找筷子,蔡仁杰随手从柴禾捆里撇了两根枯树枝,掐头去尾,折成一双长短差不多的筷子,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再递给他。
地图上的汤汁还没擦干净,面疙瘩就被张灵甫一扫而光。没有吃过瘾,他舔着嘴问老伙夫:“还有么?”听到回答“有是有,但长官不能吃得太饱”以后,又低下头去把碗里的汤水舔得一干二净。馋到这种程度,全然不顾吃相,还把铅笔当成筷子,可见战况紧张到什么地步、将军病饿到什么地步!老伙夫收拾着碗筷,心里头一酸,唏嘘不已,一出掩蔽部,老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抓起刚才擦过汤汁的围裙又往脸上擦。
吃暖和了,鼻涕也快掉出来了,张灵甫上上下下掏口袋也没掏出手绢,想找一张纸吧,除了地图还是地图,想用手指去擦吧,两只手也都脏兮兮的,这下让他为难了。这时候,蔡仁杰已疲惫得抱着电话打盹,掩蔽部里再没人了,他便毫不犹豫地挥起衣袖在嘴唇上一抹,再回头一看,身后依然空无一人。想起自己曾一再训导大家不要用衣袖擦鼻子,而没人看见自己这种不文雅的举动,一丝得意之情不免浮上他的眉梢。
孟铁蛋匆匆进来报告,声音不大,但很惊人。“师座,314高地被日军突破了!”蔡仁杰顿时被惊醒,一骨碌站起来说:“314高地距师部不足两公里啊,日军说来就来了!”张灵甫也恍然大悟道:“小鬼子果然声东击西呢!”
“师座,是不是师部先撤退呢?”孟铁蛋焦急地道。
“犯不着,不说有雄兵在手,就是没有一兵一卒来救援,我也让小鬼子一时半会攻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