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吟醉没有宣召,张医正却自己来了。他离家的儿子终于在十多年后第一次回了家,他对吟醉多有感激,却也深为愧疚。
吟醉并不觉得他有什么错,请罪什么的,完全不必要。张医正为了儿子而放弃了她,不过是人之常情,她也断然不会为了一个外人而为难自己的亲人。
毕竟她只是一个公主,而不是皇上,古人对于忠和义的看法,她虽不怎么赞同,却能够理解,忠君爱国对他们来说是一种信仰,她敢断定,若病的绯月暝夜,张医正即便是装死,也会把儿子给骗回来。
“张医正请起吧。”吟醉淡淡的看着跪伏在地上以头触地的张医正。
张医正从来没有对她行过如此大礼,这些年张医正对她的病也算是兢兢业业了,除去他太医的职责,想来还有几分愧疚在里面。
张医正抬起头,却没有起身,满面的惭愧,使得他那张很有些喜感的圆脸竟显出几分严肃来。
“臣愧对长公主的信任,请长公主责罚。”
仍旧是这一句。
平日里越是没原则的人,固执起来越要命。
吟醉转眸看向窗外的八哥,弯唇笑了笑,那个时候张医正就对自己心存愧疚了吗?她该说他心地善良还是自欺欺人呢?
“张医正这么多年一直对我尽心尽力,我该感谢你才对,你不必如此。”在没必要的时候,吟醉还是不习惯自称‘本宫’,只是,那平凡的自称,听在张医正耳中,却是她亲和有礼,不对他生分的意思。
“臣惭愧。”张医正垂下头,他其实是很喜欢这位清雅早慧的长公主的,性子虽然冷了些,对人却多有纵容,这么多年即便病得再重,也从没有依仗身份为难过他。
见张医正仍旧不肯起身,吟醉蹙眉“令公子可还是不愿为我医治?”
张医正一怔,忙否认道:“万万不敢。犬子已经奉旨入宫,想来很快就会前来医治公主。”
“那张医正为何还不起身?”吟醉疑惑的看着张医正,只要肯来不就好了,现在是她有求于人,哪里有难为人家爹的道理。
张医正却不像吟醉这般想,他是正宗的古人,接受的也是正宗的忠君思想,虽然结果还算圆满,可对他来说,他没有尽全力找回儿子就是不忠,那他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可,吟醉不计较了,他也没有自虐的嗜好,连忙千恩万谢的爬起来,心底却多了一道对吟醉的感激。
绯月璃来的时候,正遇上离去的张医正。
张医正停下见礼。
绯月璃并不让他起身,却笑道:“张医正为姑姑医病,辛苦了,本皇子送送张医正。”
张医正怔了怔,忙道:“不敢,不敢。”
绯月璃不顾他的推辞,伸手一让“张医正请。”
张医正落后绯月璃半步,心中忐忑,在他看来,这个时常浅笑着的六皇子比长公主还要难捉摸,不知道他这时候找他要说什么。他素来与长公主亲厚,不会是要代长公主出气吧!
正在张医正胡思乱想的时候绯月璃突然开了口。
“张医正医术高超,不知对毒理一道所知多少?”
张医正闻言冷汗立即落下来,在宫里说这些话,是不想活了吗?
绯月璃不理会瞬间戒备起来的张医正,唇边笑容渐冷“有没有一种药,让人痛苦万分,却又求死不得,多年后才仿若暴病而亡,让人察觉不出?”
张医正冷汗更多,垂着头不敢看绯月璃,甚至连垂着身侧的双手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绯月璃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张医正“听闻令公子从师于天下第一医,青出于蓝,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这种药?”
张医正整个人一懵,从心底升起一股浓烈的寒气,冷得他仿若置身冰窖,浑身无一丝温度。
……
“你与张医正有什么说的,怎么耽搁了这么久?”吟醉一手轻轻为小貂儿顺着毛,一手拿着一本书,抬眸看了一眼绯月璃,柔声问道。
绯月璃浅笑着走来,坐在吟醉旁边,不留痕迹的一掌拍飞了睡眠中的雪貂儿,轻轻依偎着吟醉,糯糯道:“子不教,父之过,他儿子不听话,我自然要教训他一下。”
吟醉看了一眼被拍飞的炸毛貂儿,对绯月璃的占有欲,深为无奈“他这些年也算尽心,璃儿不可太过。”
绯月璃漫不经心的答应一声,目光突然被桌上一个小盒子吸引过去,探手拿了过来,好奇道:“是什么东西?”
吟醉冷笑一声“蔡逸舒的小心思。”
绯月璃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巴掌大的布娃娃,娃娃做的极为精巧逼真,连头发都是用真发一根一根黏贴上去的,可见送娃娃之人的细心。
只是,娃娃的样子分明同夜宴上的吟醉一模一样!绯月璃眸中寒光闪过,手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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