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开荒

忍不住说。这是个和蔼可亲的大姐，我的住院医串休的时候，她查过我一次房。

    我的病慢性肾病四期，肾小球过来率25，其实已近尿毒症，比一般的肾功能不全严重，却不是尿毒症。尿毒症有尿毒症的政策，不在慢病里。

    肾功能不全有肾功能不全的政策，从肾功能不全进化到尿毒症的中间环节，四期五期，则不在名录里，但是可以归结到肾功能不全，往重了靠不上，往轻了还靠不上吗？我是这么理解的。

    “哦，那你去打印病历吧。”住院医吩咐。

    我到了结算大厅，复印了病例，且办完结算手续，回去医生办公室。

    医生终于开始填表，病例的地址和身份证还不一样，居然是我妈家的县城，我从上大学户口迁出，到工作户口落在本市，已经二十多年了，大数据怎么刷出来的？我妈家的县城，却搭配的本市街道名。

    “地址按身份证写吧。”旁边大姐提醒。

    我的住院医在写资料，扔了写坏的一张纸。

    大姐旁边整理着一沓打印纸，都是办慢病的报销信息，“这个报销，一个月三百块钱，不值什么，一盒海昆肾喜就65，够几盒？不像你想的那样！”

    “哦，这样啊！我以为，能报销不少呢！”海昆肾喜一盒够吃三天，我第一次知道确切额度，三百不够一种药的钱。

    “拿去三楼盖章，再去二楼窗口办理。”住院医终于写完，吩咐我。

    “不用盖章，住院有病例，直接拿去窗口办。”大姐人真好啊，还够专业。

    到了窗口，贴了照片，审核了材料，疾病名称这块，需要盖章，以这证明，这个病和那个病其实是一个病。

    回来找医生盖章，填写日期。

    “你说，那个病标准就非得这么写，干脆就改了的了。”住院医这回脸上不是紧绷了，有了笑容。

    “挺好办的是吧？”大姐说。

    再次说谢谢，口头感谢两位医生。

    保险公司的金牌营销员曾经分享过经验，大病理赔，同样一个病，名称不同，有的符合，有的就不符合，而作为金牌代理人，她深入到办理出院病例，写诊断这个环节，以为客户争取最大的保障。

    这就好像前些天的新闻里，运输香蕉走绿通不收费，而芭蕉收费，但是苹果蕉是香蕉的一种，可以不收费，却没列在名录里。

    出了医院，已经中午。附近超市转转，这边超市属于大型的。一个货架就赶上小区一个小超市的所有果蔬多。中午，都在避暑，谁也不出来根本没有客流。

    印象里，这里卖菜虽然比不上批发市场的批发便宜，也比不上早市农村自种菜又新鲜又便宜，但是正常零售价格比我住的学区房地区便宜，所以每次路过我都会捎点菜回去。

    “西瓜两块？这是最普通的西瓜?”

    我指着西瓜问，这里有两种西瓜，有一种贵的三块多一斤，便宜的两块。

    “对，最普通的西瓜”旁边服务的大姐答。

    “前两天不是一块五？”其实是我住的小区前两天一块五一斤。

    “今天涨价的。”大姐一副你爱吃不吃的样子。

    “柿子哪种甜啊？”一个写着草莓柿子3.58元一斤，一个写着菇娘柿子3.98元一斤，草莓柿子就是农村叫做皮球柿子的，表皮花花绿绿的，菇娘柿子则看起来有点绿绿的，象绿橄榄，也不知道熟没熟，没吃过。

    “都甜”

    拿起袋子挑了几个草莓柿子，有点软塌塌的，熟透了，应该放不住，想起昨晚团购的红柿子和黄柿子，这周应该不用买柿子了。把柿子倒出来了，去挑桃子。我最后挑了几个毛桃，没挑好的，次等的2.98一斤，好一点4.28元一斤，也是两种。

    称重的时候，看见一小绺一小绺整齐的香菜，码放在旁边，就问“这个是按把卖，还是称重？”

    大妈跟收银员眉来眼去，打着眉眼官司，向我这边努努嘴。

    一副“你看她肯定买不起，还问来问去”的架势。

    扫码付款的时候我直视她的眼睛，来了个眼神杀，告诉她“你说的我都知道”。

    其实，我真不知道！

    我以为她说的是刚才的柿子，结果回来一看价格，我才知道她说的是香菜，14.99元一斤。

    这是七月中旬的东北，满地都能长菜的季节，叶菜如此之贵！

    我要是有一块地，我就种叶菜，香菜生菜轮流种，种完长够大了集体收割，再种下一茬……

    有年夏天，说寿光受灾了，然后大夏天蔬菜价格飙涨，到吃不起香菜和葱叶了。

    去年夏天，本地雨水多，受灾了，叶菜飙涨，生菜茼蒿一度10元一斤。

    今年夏天，又说遭灾了。生菜5，99元一斤。

    这就是东北小县城的物价。

    怀念北京夏天物美超市里8毛的西瓜，贵点也就一块，再贵也没过两块，最普通的西瓜，上次买过，并不甜。回到小区，到门朝外开的超市买了块西瓜，1.8元每斤，走回来发现旁边又开一家超市。

    这价格是几家超市竞争的结果呀！

    与高企的物价相对应的是常年不长的工资，结果就是年轻人，有点能耐的都不回来。回来干啥呀？回来领低工资，还是回来接受高昂的物价呀！

    还是花着昂贵的钱用着普通的东西？

    或者花着普通的钱用着大城市淘汰的东西？

    东北要振兴？第一条应该是涨工资呀！

    工薪阶层都过得什么日子？买个菜算计来算计去，对比全城物价，没想到最便宜的地方也涨价这么多。

    小区五家超市四家卖菜，除了未完工部分，十几栋楼住了人，但是买菜的人不多，谁家还没个农村亲戚呢，夏天了，满地是菜，都吃不完，烂了，也不能喂猪，都堆肥了，所以有方便车的都得来给送点菜。

    上午出小区门，遇到一伙从农村回来的，提着大袋子的各类蔬菜。

    再不济，还可以开荒，城市的边边角角，铁道边，树林边，建筑垃圾堆边，垃圾山上，都是开荒的地方。

    前边有个苗圃，无数人在树苗间隙的大空场里面开荒种菜。

    借着树木的遮挡，只要过了播种出苗那些天，长大了，能认出来了，树叶也茂密了，完全挡住，没有人没事钻树林里去看。只是偶尔路过的时候，看见有人从里面出来，提着一蓝子豆角或者一棵白菜，才知道里面开荒了。

    黑土地呀，撒上种子就能长，随随便便就收获了。

    去年苗圃里有人种菜，有人种玉米，有人种向日葵，还有一大片地种土豆。

    土豆从地里起出来之后，地就荒了。

    九月份，我路过撒了点萝卜籽，出了好些萝卜苗，先薅大苗，小苗长大了再薅一茬，吃了两茬萝卜菜，过了十一，霜冻了。

    今年我甚至网购了镰刀和锄头，想要大干一场，结果苗圃在每一块被开过的土地上都竖了牌子，包括我种萝卜菜的地方，去年秋天那地里长出了许多的荠菜，想着春天荠菜也会发出来，结果我去得晚了，荠菜都开花了。

    一片白茫茫的荠菜花之间，竖着一块木牌牌，刷着红油漆，手写着“禁止开荒”！

    如果再加个bgm，可以演恐怖片了。

    “呀！今年不能种了呀。”

    呵呵。

    我真是太老实了。

    现在那些地都长出庄稼了，各种不同的叶子的庄稼，以及不同形状叶子的蔬菜。

    都是开荒，并不会刨了别人的种自己的，基本谁先种就是谁的了。

    去年种向日葵的地，今年挂牌之后，居然真的荒了，算是被禁止了，现在长满一人高荒草，已经看不出去年还结出过向日葵的影子。

    上次路过，种菜的那块地里扎了个一人高的十字架，顶了个破草帽，搭了个大褂，风一吹，两只袖子荡来荡去，晚上路过的可真要小心……

    苗圃北面是一座土山，土从何来，已不可考，周边都是新兴小区，也许就是建筑垃圾堆放出来的，前两年还边边角角的开荒，今年路过，山顶开出了梯田了，远远看见山顶一行行的，都长出了庄稼。

    中国人，一辈子估计逃不开的两件事就是：种地和中医。

    不管你年轻时候是否会种地，以及是否信中医。你总有一刻会去种地，也总有一刻会信中医，不信？你看抖音上满世界，各地开荒种地的炎黄子孙，骨子里传承的东西呀！

    路边随便撒一片种子，就有菜吃，省的花五块十块十五块去买，也怪不得开荒的越来越多！

    这些菜健康吗？这些土能长东西，但是有没有有害物质？

    谁知道呢。

    周边有化肥厂，药厂，水泥厂，泡沫板厂……

    其实我觉得，东北建任何小工厂都是浪费土地资源，不如全种地。

    还是去了徐娘的店里，拿回来上次团购订货的东西。

    这次徐娘没在，女店主在，依然态度良好，拿着打印单，呵呵，她家也是有打印单的！

    一一对照我的东西，已经整整齐齐的装在方便袋里，东西沉，还给的双层方便袋。徐娘虽语出不逊，媳妇态度真是没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