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听完这些指控,白行简面上毫无反应,仿佛正被弹劾的不是他:“回陛下,莫须有的罪名,臣不敢受。”
“白行简,何谓莫须有?”卢杞静待良久,等的就是现在。
“御史台罗织罪名,惯常耸人听闻,臣这些年听得多了,似乎也已习惯。”白行简以波澜不惊的语气对待宿敌。
“若无罪名,如何罗织?”御史台主当即挑衅。
“若有其罪,愿闻其详。”兰台令坦然应战。
御史台主卢杞走向殿中:“陛下可听说过梦笔生花?”
元玺帝虽没好生读过几天书,但各种奇闻异事倒没少听凤君胡扯,当即点头:“这个朕有所耳闻,说是传说中有一种笔,笔尖可开出五色花,用此笔写出的文章便文采飞扬,朕都挺想要一支这样的笔来着,但凤君说有他就够了……”
眼看元玺帝又要跑题,卢杞赶紧掐住话头:“没错,但陛下可知这个传说衍生出一种珍稀笔墨,号称妙笔生花的一种奇墨,以此墨做出的文章,不畏火烧,不惧水浇,可保文章永世留存,据说最宜史官使用。”说着,意有所指地瞟了眼白行简,虽然后者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有这等妙物?不是传说?”元玺帝来了兴致,“你可曾见过?哪里可以买到?多少钱都不是问题,让凤君替朕买来!”
财阀出身的凤君在屏风后愁苦着脸拨算盘。
“臣未曾有这等荣幸一见,不过……”卢杞明目张胆看了眼白行简,嘴角一挑,“兰台令必是见过的,不知可否给陛下描述一二?”
素以勤俭节约著称的兰台令若是见过价值连城的梦笔生花,那其中的意味可谓深远。
殿中静了片刻后,白行简缓缓道:“臣有幸见过,陛下——也见过。”
元玺帝奇道:“朕何时见过?”
“一个时辰前,臣使人送了加急奏折进宫,那封奏本便是以梦笔生花所书。”白行简一语惊四座。
卢杞和持盈双双愣了。
元玺帝赶紧从御案上翻出加急奏本,原来正是她方才御览过的,然而左看右看,横着看竖着看,都看不出有什么奇特之处。不由怀疑,白行简是不是在忽悠她。
不管真假,卢杞赶紧质问:“试问兰台令如何得到的梦笔生花,可是与人私相授受,受人馈赠,替人办事?”
白行简从座椅中起身,扶着手杖,掀衣叩地,这一动作对他来说极为艰难。持盈甚至从未见过兰台令屈膝下拜,但他行动艰难,神情却是坦荡。于是让这巍峨玉山跪伏似乎便有一种残忍的美感。持盈咽了咽口水。
“陛下,臣今日偶然间发觉兰台史官竟有使梦笔生花,追查之下,才知少令史崔尚至博陵修史期间,受博陵崔氏重礼馈赠,以此隐瞒博陵崔氏私设铜矿,暗中与邻国贸易之勾当。臣查知此事后,立即使人拿下崔尚,查封其所修史卷,并写奏本一封,加急呈与陛下。”
元玺帝不知该怒还是该惊,若不是汤团儿和凤君打搅,她早该看完了那本奏折。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博陵崔氏竟敢通敌叛国,兰台竟有史官大胆包庇!秉笔直书的史官使命竟成为了某些人谋私利的手段!
“大胆白行简!如此谋逆之罪,你还敢说自己毫不知情?还能将自己推脱得干净?!”
卢杞不惜再添一把火:“启奏陛下,博陵的巡查御史还查出,兰台令最为看中的少令史崔尚在博陵修史期间,不仅受贿贪墨,包庇私贸,还于为母守孝期间,同博陵崔氏家的婢女暗通款曲,珠胎暗结。博陵崔氏为给崔尚断绝隐患,竟不惜溺毙该婢女,一尸两命!”
元玺帝气得摔下白行简的奏本:“无法无天!给朕削夺白行简兰台令之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