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沉下去。
这都是他自找的。
看到她伤心的样子,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她,他早就知道迟智宇安排给薛舜联姻的计划,却一直没有告诉她,他连想给自己辩解一下都不能,她那么难过,她伤心的样子于他而言是一种折磨,而这世上他唯一知道的可以宽慰她的人,便在这里。
是薛舜,不是他。
所以,她给他的是一记耳光,给薛舜的,则是一个拥抱……
迟辰夫后退了几步,对薛舜点了一下头,转身离开了。
再呆下去,他怕自己会发疯,脸颊上被她打过的地方还疼着,他不知道这疼痛是生理的,还是来自于心底。
办公室里面一片安静,韩念笙就这样抱着薛舜,很久,听见有人敲门,她才松开了。
薛舜摸摸她的头发,喊了一声进。
陆晓琪推门进来,“薛总,您的解酒药……”
她看到刚才那个女人正站在薛舜跟前,薛舜的手还扣住她脑后按在自己胸前。
“你先拿着,我等一下再找你。”薛舜道。
“哦……好。”
陆晓琪带上门,还忍不住多瞄了那女人几眼,可被薛舜护了个严实,根本看不到脸。
她不禁对这个女人有些好奇。
门再次被关上,薛舜放开韩念笙,低头,眼底一片柔情,带着心疼,“老头子怎么欺负你了?”
“说我出身卑微,会阻碍了你的发展,”她又抽抽鼻子,哭也哭过了,此刻情绪已经稳定很多,“还说会给我六百万,感谢当初我劝你回迟家。”
“呵,”他轻叹,“不愧是迟智宇的风格,什么都要用钱来摆平。”
停了一下,他攥住她下巴左右摆了摆,皱眉,“你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这点儿事情哭什么?”
“迟辰夫知道的,他早就知道联姻的事情,却没有告诉我,还口口声声说会让我跟你在一起,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这个骗子!”她咬牙切齿。
又是迟辰夫,他放开她,心底一片凉,早该知道,她所有的眼泪,都是迟辰夫给的。
“还有……”她又开口,手无意识地抓了一把他身上皱巴巴的衬衫,眼神落寞,“迟智宇要给你安排联姻这件事,我之前真的没有想到……”
她仰头看着他,表情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
“……怎么?舍不得我了?”他眯起眼,口气有些调侃。
“薛舜……”她将他衣服扯的更紧,“我很抱歉,你本来该是自由的,不受任何束缚的,可是最近我看到你这么累的样子,我想到之前我们在D市的时候,我心里很不好受,好像是我的仇恨把一切都给毁了,就连你的生活也……”
他按住她的手,“可是,你不会停下来,对么?”
她沉默下来。
答案两个人心里早就有底,他心想,何必多此一问,徒增尴尬。
她叹了口气,又开口:“我反正是要被赶出迟家了,薛舜,你可以选择,如果你真的已经放下了所有的仇恨,你可以回到你以前的生活……”
他后退几步,靠在办公桌上,沉声问:“那……你呢?”
“我会想别的办法。”
他轻笑了一声。
那些已经掩埋了的仇恨都在渐渐复苏,他这些年颠沛流离的生活不算,他死去的母亲不算,现在他终于看明白,到组后,就连她——韩念笙,也被迟辰夫夺走!
良久,他说:“我不打算离开迟家。”
“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在T.S.做总监,比我之前强太多了,我总不能一辈子当鸭子吧?”
他的口气很轻松,听的她心里却是一抽痛。
“薛舜,我希望你过正常日子,我希望你……”她顿了顿,“找个地方定居,找个好姑娘,结婚,生孩子……做个你想做的,正常一些的职业,不要像你在这里这样累,这样……”
他静静地听到她继续:“我们两个人中,至少还有一个人能够幸福。”
她看着他,眼眸清亮,他却觉得如芒在背。
他想要的好姑娘只有一个,可是,却被仇恨缠了身,再也逃不出深渊。
他折回办公桌后面去,坐在椅子上点了一支烟,笑了笑,“别这么消极,你要乐观一点,说不定那个何家千金还不错,是个胸大腰细活儿好的美女呢,你知道我最喜欢这种。”
这样没心没肺没节操的玩笑,并未把这个沉重的话题带过,韩念笙走到他对面,满面忧伤,“我不想你勉强自己。”
他吐出一团散乱的烟气,“……你让我想想吧。”
接着抬头又看她一眼,“昨晚休息了吗?怎么憔悴成这样子……去隔壁休息室睡一下吧。”
休息室是在办公室里的套间,她乖顺地走了进去,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眨着眼睛,不过片刻,薛舜又进来了,她赶紧闭上眼睛。
“韩念笙,睡了么?”
她假寐,连呼吸都调整了节奏。
“这么快就能睡着,猪啊你。”他似乎是轻笑了一下。
忽然的她身上就是一重,一件带着男人体温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她只觉得眼眶发热,前额又是柔软的触感。
他在她前额吻了一下,然后起身离开。
门被关上的前一刻,她听见他最后的话。
“……我怎么可能放着你不管?”
她抓紧了身上披着的衣服,心里难过的天翻地覆。
……
迟家老宅里。
迟智宇被迟辰夫早上的态度气得龙颜大怒,指挥着佣人就把韩念笙的东西收拾了往外搬。
迟智宇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却都用在了对佣人颐指气使上。
“统统搬走!眼不见心不烦!那种乱七八糟的女人,早知道就不该带到迟家来!”
“可老爷,这些东西要往哪里搬……”
“扔院子里面去!”
“外面在下雨啊。”
“叫你搬你搬就是了,这个家难道我还做不了主?!”
迟智宇的声音更大,佣人无奈地把手中收拾的一些首饰塞到了包里。
动作过大,所有人都没有留意,一枚戒指掉落下去,滚了滚,碰到墙壁倒下来,静静地躺在那里。
是对戒中的一枚女戒,廉价的银子质地,泛着金属冰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