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胖子叹了口气,又悲愤哀嚎了一声,“只剩下四天了。”
简云台:“你要是想再多减肥一段时间,也行。反正我看那群沙丘猫不会走。”
胖子摇头,深沉说:“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长痛不如短痛,是时候送金金回家了。”
简云台突然想起徐晴晴那句“奥特曼已成功送回老家”,猛地笑出了声音。
胖子说:“无情的人在笑,有情的人已经心里头下暴风雨了,凄凄惨惨戚戚,天不遂人愿,叫我如此这般孤苦伶仃。”
简云台无语:“这个台词,嗯,你最近跟着黑客白看了不少狗血爱情电影吧?少看点。他看那些不会降低智商,你看了只会越来越大聪明。”
胖子骂了一句“你才大聪明”,半晌又认同说:“黑客白的品味是真的很差,你看男女主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你会哭吗?他居然看哭了。”
“……”简云台感觉自己被内涵了。
之前他和微生律也差点有情人终成兄弟。
胖子盯着对面,沉默了很久,说:“四天之后,我亲自送金金回家。”
“……”
“我们的主仆缘分,也该尽了。”
夜间,简云台明明已经想好了,今晚要撑住不睡觉,可是病中精神不振,他只撑到了凌晨一点钟,便沉沉闭上了眼睛。
再一次有热源,以及淡淡的松雪轻响,润物细无声。奇怪的是,简云台明明闻不到满屋子安神香的味道,却总是能闻到这松雪香气,萦绕在他的鼻尖,叫他一夜好梦。
就这样反反复复折腾了四天,简云台夜半总想要打起精神,却次次哈欠连天,一觉昏睡到天亮,睡得舒坦极了。
第五天时才精神转好,那些发烧、鼻塞的症状宛如潮水一般,褪了个干干净净。
精神好了,心情也好。
简云台一大清早就出了帐篷,迎面就碰上一位精神极其糟糕的小伙伴。
胖子的黑眼圈都快要悬挂到下巴了,一看就是通宵一整夜没有睡觉。
“走吧。”他比往日要沉默许多。
简云台已经摘掉了口罩,见状安慰说:“别想太多,就当锻炼了。”
“怎么能当成是锻炼呢。”胖子叹了口气,抹脸说:“我还不知道我能不能爬上去,待会再看看吧,实在不行,我就只能开车送它上去了。”
简云台看他这样,突然干咳一声,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子,看向了另一侧。
一群人到达山丘下方,胖子抱起金金,像是朝圣那般一步一个脚印,无比慎重往上走。即便如此,他的体重也还是要比徐晴晴重许多,几乎是往上爬两步往下滑三步。
这一次沙丘猫们也没有退开了。
“嗬!”上面传来胖子的大喝声,他爬了整整五个多小时,才勉勉强强爬上山丘。抬目远眺,无数圆头圆脑的猫咪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瞪着他看。
——这些都不是金金。
虽然和金金长得很像,可是胖子就是能够辨认出金金和其他沙丘猫的不同。想到这里,胖子顿时悲从心来,重重抱住金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啕大哭。
“我会经常来看你的呜呜呜……”
“喵?”
“你回家之后,可千万不要忘记你还有一个人类朋友啊呜呜呜呜呜……”
“喵喵??”
“你以前都是吃猫粮,沙漠里只有蝎子和蛇,你要是吃不习惯可怎么办呜呜呜……”
“喵喵喵?”
胖子将金金安置在沙丘猫族群当中,继而转身,一步三回头。
像是天要塌了一般痛哭。
然而还没往下走两步,后面就跟上来了轻轻的脚步声。胖子回头一看,就看见金金蹲坐在原地,歪着脑袋看着他。
“……”胖子又将金金抱回到山丘之上,“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但你总是要回家的啊。咱们今日就此一别,大家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不要互相挽留了!”
金金:“???”
胖子泪眼婆娑往下走。
金金仿佛也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一下子就急了,跳跃着跟了上来。
胖子迟疑转头看了它片刻,愣滞片刻以后。脸上的表情顿时十分变幻莫测,突然的瞪大眼睛,又突然的张大嘴巴。
就像是突然间被巨大的惊喜砸中,整个人瞬间就从“毁灭吧”状态过度到“灿阳高照”,他指了指沙丘猫族群。
“你不想回到家吗?”
金金蹦到了胖子的背上,用尾巴上下扇着胖子的脸,愤懑极了。
“好,好,那不是你的家!哈哈!”胖子兴奋扭头,连日的阴霾终于褪去。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滚落了山丘,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小伙伴们。
——看见金金跟着自己一起下来了,小伙伴们一定也和自己一样震惊!
胖子是这样想着的。
然而等胖子下来的时候,简云台等人竟然在底下支起了一个小桌,几人围拢在一起玩斗地主。
见他回来,众人也没有表露出什么特殊的情绪,简云台打了个招呼:“回来了啊。”
胖子:“…………”这是不是有点过分淡定了。
他哑然问:“你们看不见金金吗?”
“看得见啊。”鱼星草说:“你爬了五个小时,我们总得在底下找点事做吧。”
胖子瞠目结舌:“不是!金金回来了,你们难道不震惊吗?!”
“我们早就知道了啊,金金根本就不想回到族群之中。”
“…………”
“…………”
“???”
胖子愣愣问:“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
黑客白头也不抬,面无表情说:“大概……大概在你的魔鬼减肥计划刚开始的时候吧。”
胖子窒息:“……那你们怎么不对我说?”
黑客白:“你又没问。”
胖子张了下嘴,差点当场魂归西天。
徐晴晴在旁边看了半天,总算是明白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她毫不客气地大声嘲笑:“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回事啊,人家金金根本就不想回去,你为了把它炫回老家,两个月魔鬼减肥四十斤哈哈哈哈,你这肥减得到底意义何在啊哈哈哈……”
笑了半天,徐晴晴抬手抹眼角的笑泪,上气不接下气问道:“太特么的搞笑了,所以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简云台拿出了手机。
不出几秒钟,手机里面传出了徐晴晴的声音,“报告联盟!奥特曼已成功送回老家,请求升职加薪……”
徐晴晴脸上的笑容一僵:“?”
简云台:“你拔牙那天拍的。”
徐晴晴:“……???”
这时候,鱼星草也拿出了手机,于是那道声音再一次响起:“奥特曼回了老家,小怪兽以后可怎么办啊呜呜呜呜呜……”
“牛逼。”胖子毫不客气地嘲笑了回去:“原来是这么发现的啊。”
空气寂静了片刻,徐晴晴脸都绿了,一寸一寸转头怒而掀翻了小桌子,惊声尖声叫:“删了!快删了啊啊啊!”
※※※
胖子减肥计划可谓是大成功,虽然一开始他就走上了岔路,但就结果而言,这个结果简云台已经很满意了。
今天是他们在基尼营地的最后一夜。
晚饭时,餐桌上只有简云台和微生律两个人。其他人要么去和工作人员互相加微信,要么就是去其他地方拍照留念。上菜的师傅看见简云台终于不随身携带口罩了,有些惊喜问:“你病好了啊?”
简云台笑着点头:“差不多好全了。”
和师傅又聊了几句,聊完时,简云台一回头,就看见对面的微生律在盯着自己看,目不转睛。视线依旧是那种,温柔、从容,但这一次好像带了点儿不易觉察的郁闷。
简云台假装浑然不觉,问:“你有话想说?”
微生律放下筷子,定定看了他一会儿,说:“我们已经分床睡两周零二天了。”
简云台对此深表怀疑,但面上不显,顺着这话头往下讲,“所以呢?”
微生律压了压唇角,抬起手臂时有白发从他的肩头滑落。
“所以,我想要上床睡觉。”
简云台笑说:“你在其他帐篷真睡地下啦?这个话题咱们不是说过了么。”
微生律见他态度依旧十分坚决,心中顿时有些无奈,“一点儿都不考虑么?”
简云台:“考虑什么?”
微生律说:“最后一夜,睡在我身边。”
“都最后一夜了,何必折腾。”简云台笑着摇头,转移话题说:“我最近几天鼻子通了很多,看来是你熏的安神香有效果。”顿了顿,他语气散漫像是随口一提,说:“鼻子通了以后,我在床铺上闻到了松雪清香。”
微生律反应平常。
“大漠中怎可能会有松雪味道。”
简云台抬头瞄他一眼,点头说:“对,可能是你经常在我床铺边晃悠,那里就染上了你的味道。”说完就继续吃饭,没有再提及这个话题。
微生律悄悄看向简云台,不着痕迹松了一口气。
最后一夜的沙漠静悄悄的,一片拱形黄灯帐篷之上,是蓝紫色的星空,更远处是蔓延千里的沙黄地平线。简云台睡得很早,几乎是天色一暗,便捧着个小茶壶回到了帐篷中,大约十点钟就上了床。
闭上了眼睛,他的呼吸频率变得越来越慢,俨然一幅沉沉睡去之相。
又过了两个小时左右,凌晨时分,帐篷的门帘被人轻轻掀开。
微生律走路没有一点儿声响,悄无声息地进了帐篷,蹲到了床铺旁边。
他垂下眼,叹气凝视下方。
简云台是面朝外侧着睡的,黑而密的眼睫低低垂着,半张脸都压进了松绒的枕头里。仅仅露出的另外半张脸,与下颚线相连,瞧着白皙,又格外具有生命力。
虽然说每夜他都会趁简云台睡着以后悄悄爬床,在简云台醒来之前又悄悄离开,他们基本上是没有分床睡的。但……这和真正睡在一起肯定是有很大区别的。
以往都是肢体交缠,亦或者抵死缠绵。现在就只能睡在几厘米外的地方看着。
就只能看着。
微生律抬起手臂按住床铺,小心翼翼坐了上去,又躺在床铺边缘处。今日简云台睡得格外靠外,因此他也几乎有半个身子悬在半空中,正准备掩好被子入眠,身边的简云台突然动了动,极其不老实地抬起膝盖,架到了他的小腹上。
微生律一惊,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简云台睡着后一般都很乖,几乎不动。
微生律有些犹疑不定,下意识坐起身来。他的身形向上移动,简云台的膝盖便挪到了他的大腿上,从他的腰腹一直蹭到了大腿。
“…………”微生律瞳孔猛地一暗,呼吸错乱了一瞬,抿着唇半晌都没敢再呼吸。
帐篷里面静悄悄的。
只有简云台深眠时的轻轻呼吸声。
微生律抬起手掌,抚向简云台的后脑勺,五指插入后者脑后的碎发之中。指尖震颤抚了几下后,他发觉再这样下去可能就糟糕了,便展臂探身,悄无声息托起简云台的膝盖,将其向一侧轻轻推开。
正准备掀开被子离开,去冲个冷水澡。后腰处突然一紧,他被一股力道拉着坐了回去,随即腰胯间一重。
“这次,”方才还在“深眠”的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笑吟吟跨坐到了他的腰上,凑到他的眼前,用气音拉长语调说:
“抓——住——你——了——”
微生律瞳孔骤然变得更暗,静了静,半晌后他才抬起眼睫笑,嗓音中荡着一丝沙沙的哑,“抓住我了,然后呢。”
“然后啊……”简云台眨了眨眼睛,无数次的生离死别,无数次的无奈放手,他抓住了微生律,便打定主意再也不会放手了。
回神之后,简云台弯下眼角说:“你想怎么样?现在难道不应该是你向我解释的时候吗?”
“没有解释。”微生律扣住他的腰,态度十分从容不迫:“我就是想你了。”他依旧执着于方才的那个话题:“抓住我了,然后呢。”
是惩罚,还是奖励。
说这句话时,微生律的眼角下燃着大片大片的绯色,白色的长发披落肩,略显凌乱,不似从前那般柔顺规整。
简云台默默吞了下口水,垂眸注视着微生律脸上克制的忍耐神情,也跟着有些情动。明明大漠里夜间寒冷,可帐篷中又好像无端燥热,他突然想起晚饭时自己说过的话——都最后一夜了,何必折腾。
简云台喉结动了动,红着脸小声问:“那要不然我们就……折腾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