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楚舜递上昨日练字的宣纸。
凌聿庚看着上面的字迹,这么多天来,进步很细微,相比楚舜其他方面来说,这方面进步似乎有些过于慢了。
他抬头看向对面的楚舜,楚舜低着头,凌聿庚起了身,让楚舜随他去书房,想亲眼看看楚舜是如何写的。
“师尊,等会还有晨训。”楚舜跟在他身后道。
凌聿庚:“耽误不了多久。”
楚舜:“我……肚子有些不舒服。”
凌聿庚脚步顿了顿,侧过身,“何处不适?”
昨夜云长老那儿修炼出了岔子,便是灵气自丹田岔了。
楚舜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凌聿庚走到他面前,伸手抵在了他腹部,楚舜感到一阵暖流涌进丹田处,他想后退时,凌聿庚另一只手揽住了他的后腰,止住了他后退的脚步。
楚舜背脊一僵,鲜少与人靠的这般近。
他抬头,看到男人闭着眼,又是一顿。
凌聿庚每夜都会来他房中,他知道的,每次凌聿庚都会封了他的穴位,让他失去意识,他本想看看他会做什么,但他次次又什么都没做。
他掀着眼帘,视野内是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颚与嘴唇,唇线紧绷成一条直线,似没有什么温度。
也只有在吃东西时,仿佛才能从他身上窥见一两分属于人的气息,旁的时候,就像是一阵风,让人琢磨不透。
他总是一身素衣,宛若一张纯白无垢的白纸,世上谁没有私欲,丑恶的嘴脸楚舜见过了太多,他想要看这张白纸上染上别样的颜色,恶劣的想要染脏这一身白衣,想要男人暴露出他的私欲,撕碎他这表面,看无欲无求的圣人踏入尘世。
他眸中微闪,踮起了脚尖。
凌聿庚感到楚舜的气息接近,睁开了眼,垂眸和楚舜的视线对上,楚舜舔了舔嘴唇,唇色殷红,眸子瞧着像可怜兮兮的小狗,一双黑眸湿润,欲语还休。
前世数人在他面前使过美人计,这种技法,看的多了,便会了,他学个五六分是手到擒来。
“无事便不要装病。”凌聿庚的嗓音比平时冷淡低沉,他松开了他的腰,收回了手。
想要逃课耍赖的计谋他从前看的多了,又怎会上楚舜这点小当。
他面色冷淡的往书房里走去。
楚舜:“……”
他只好跟了上去,低头追随着男人的衣摆,脚步时快时慢,踩着他的影子。
书房中环境雅静,桌上摆放着宣纸毛笔,书架上放满了书籍,凌聿庚拿出一张宣纸,在桌上摊平,用镇纸压住,伸手磨墨,片刻后,让楚舜上来写他的名字。
楚舜抿唇拿起毛笔,看了凌聿庚一眼,要落笔时,就听到了凌聿庚说“错了”。
楚舜的拿笔姿势错了,凌聿庚拿起另一支毛笔,为他示意了一下,可楚舜便就是怎么也学不会,凌聿庚伸手,碰到楚舜指尖的瞬间,楚舜的手一松。
毛笔从他手中滑落。
房中寂静,窗外鸟雀飞过。
凌聿庚:“不会握笔?”
楚舜回过神,不动声色的将手背放在身后擦拭了两下,低头道:
“弟子愚笨,自小无人教过我,识字都是在私塾墙角听的,我只见别人怎么拿的,便有样学样的学来了。”
凌聿庚一顿,“无妨,慢慢来。”
他把毛笔捡起来,重新递给了楚舜,楚舜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凌聿庚手把手的帮他调整了一下姿势。
高大的身影笼罩着楚舜,冷冽而又淡雅的香味传来,楚舜垂眸看着两人相交的手,男人的手掌心是温热的,抵在他手背上,一下便把他的手包裹了起来,但实际上碰到的地方并不多。
他发觉凌聿庚像是也不喜与人肢体接触。
拿着毛笔,楚舜在宣纸上落下,思绪像是回到了许多年前的夏天,与他同岁的孩童结伴玩耍,他一人扒在私塾窗外,听着夫子讲课……
握笔的手一紧,手中的笔“咔嚓”一声断裂。
却没听到旁边凌聿庚说话。
凌聿庚看着少年瘦弱的肩膀。
心魔之所以被诚称之为心魔,其根本原因就是因为心魔来自于人内心最脆弱最恐惧在意的一面。
修道者最是忌讳心魔。
凌聿庚未曾被心魔迷惑,但却是感觉到了一种巨大的羞辱。
“师尊?”楚舜疑惑的叫了声。
听到楚舜的声音,凌聿庚才看到他手中的笔断了:“不必太过用力。”
他再拿了一支笔,放在楚舜手中,教他写字该如何发力。
楚舜写了几个字,坐不住了,让他写这些枯燥的东西,还不如练剑,凌聿庚看出了他愈发的不耐和笔迹中隐隐透出来的暴躁,多多少少是有点厌学在其中的。
他伸手握着楚舜的手背,宽大的掌心罩住了少年的手,在觉得距离太近时,想要拿开手,又停下动作。
他心中不屑嗤笑,心魔,他不可能有心魔。
他领着楚舜在纸上写下几个字,“今日便写这些吧。”
楚舜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波动。
从今日见凌聿庚起,凌聿庚身上就有种隐隐的躁动之意,这点细微的变化旁人很难察觉,但近日楚舜和他日日相见,对他的一些表情上的细小变化都能察觉到很清楚。
他眉头动了好几次,像是有何困扰。
楚舜低头,手背轻轻在衣摆蹭了蹭。
藏书阁内书籍千万,阁楼之上,只有内门弟子能进入其中,凌聿庚坐在角落处,神情严肃的看着手中的速成书。
在炼器方面,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师尊?”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见是褚洄,褚洄看到他在看那本《炼器,从入门到精通》的书,动作停顿了一下,犹疑的问他看这书作甚。
“闲来无事。”凌聿庚神色淡淡的放下手中的书。
褚洄:“师尊不如看看这些。”
他从书架上拿了几本书放在桌上,说:“那本书,不过是长老故意放在那,唬唬那些眼高手低不明所以的门外汉,用里面的法子炼器,必然是会失败的,都无法成型。”
眼高手低·不明所以·门外汉·凌聿庚:“……”
凌聿庚面上紧绷,心口像是被人插了一刀,他拿过褚洄放在桌上的书,翻看了两眼。
“师尊想炼器?”褚洄问。
凌聿庚听出他试探的意思,道:“为你小师弟做把剑。”
既然大家都传他收楚舜为徒是想让他做炉鼎,不如就拿来利用利用搅浑水。
褚洄了然的点了点头,没多打扰,拿了自己想找的书,便告退了。
凌聿庚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收回了视线。
这二徒弟向来聪慧细心,想来还是因他某些行为让他起了疑心,修真界有夺舍之说,但他无论是身体还是魂体,都是系统中转站的,出不了岔子。
除去楚舜,他的三个弟子,不过是挂名,只教过边渺一二,江朝允跟着孟长老学炼药,褚洄则是和另一位长老学炼器。
凌聿庚在藏书阁一待就是几日。
夜深,修竹殿中,院中少年还没睡,勤奋的练着剑,身姿卓越而又凛冽,像一把出鞘的利剑,朦胧月色笼罩,他的衣摆在空中飞舞,划出一道残影,一套剑术练到了头,少年以干脆利落的姿势收了尾。
“师尊!”他一转头方才看见了门口的男子,不知道在那处站了多久。
楚舜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脸上浮现了有些许雀跃的神情。
“师尊怎么来了?”
刚练过剑,少年脸上还有一丝红晕,汗水顺着衣襟流淌而下,没入领口。
楚舜围在凌聿庚身旁,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说着他这几日都有好好练字,许是太热,他扯了扯衣襟,领口被拉扯得松垮垮的,锁骨露了出来,上面浮着一层薄薄的汗水,泛着晶莹剔透的光泽,皮肤还被他指尖刮蹭出了几抹红。
凌聿庚垂眸看着。
楚舜勾了下唇,“师尊,进来喝杯茶吧。”
凌聿庚抬眸对上他清澈的眸光,先前总是想的多,少年如此单纯,又怎会有别的心思。
凌聿庚:“夜里凉,既然出了汗,衣裳便要穿好,免得着了凉得风寒。”
楚舜:“……”
“哦。”他小声的应了声,拢了拢衣襟,一缕黑发自颈侧滑落,贴在了颈间,“我只是有些热。”
“等会就凉快了。”凌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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