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倒是正准备去打整那些麻烦事,嫌她碍手碍脚,挥一挥手让她寻个地闭关,就径直离开了。
修行剑道并非内丹之术,在晋升之前需要打坐冥想,而是像往常一般温故剑法,力求于在剑法之中进行突破。
黎明中夜色还未彻底散去,点点星光依旧点缀在天边,晨曦的薄薄白光已从另一头晕染了天空,带着些许凉意的空气随着剑法的一招一式,流转回旋于她的身侧。
离落并未控制自己的感受集中于剑法之上,而是像这一瞬间,将自己全部的感受都彻底打开。
她能够感受到当下自己每一个动作之下的韵律节奏,她也能够注视到青竹枝掠过草叶上的露珠,她的脑中更是能回想起最近的种种。
从雪域龙墓中那甚是奇妙而不可思议的经历,以及一路从天鹰堡到熙月镇之间的旅途,京子,和光,采鱼岛之变,还有……
安禹南。
记忆中的那个一双桃花眼中随时含着笑意的少年,如今已成为了一个俊美慵懒,恣意风流的男子。
曾经还有些圆滚滚的曦,如今也比大白更早地有了属于云翼鸟的风采。
这一切都变了。
可是,他却没有像想象中一般忘记了她。
他记得,记得他们之间的种种过往。
然而,她却想忘了。
那天,男子那一滴滚烫的泪水,滴在她微凉的颈项,惊醒了她。
温暖而又潮意的呼吸,压迫在嗓子眼里的哽咽,熟悉的怀抱,宛若稚童般执拗地,一遍又一遍小心翼翼地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这一切,都是她曾经带着期盼又带着厌恶,想了许久的。
可真正地到那一刻,她却是满心的苍凉。
十年的时间。
历经了生离死别,历经了万般痛楚,历经了爱与恨。
她累了,真的累了。
世事一场大梦。
她也该醒,该往前走了。
少女黝黑的杏眸中,泛着星星点点的冷意,微抿着唇,直身勾腕,青竹枝赫然刺出。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一勾一划,一抹一带,一削一撩,带尽凌厉。
少女此时整个人都像是一柄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
她能够感受到微微响起的剑鸣声,以及手中青竹枝的颤动。
曾经知晓自己根骨体质时,看着明惠大师被黑暗吞去时,初入宁虚时,与众位少年分别时,她的心境何尝又未如此呢?
煞气袭人,满骨的骄傲与不轻易服输,只想与这不公平的老天抗争到底。
而现在。
少女轻轻勾唇一笑,敛了眉目。
以腰带臂,以臂带腰,甚是灵活地平剑由前向侧后方抽回。
风来疏竹,风过而竹不留声;雁渡寒潭,雁去而潭不留影。
前尘往事,种种心结。
不愿与怨恨。
她是时候该丢下它们,前行了。
轻松地挽了个剑花,剑尖朝上,少女复而一笑,自信而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