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这些……你口说无凭。那些歹人如今又在何处?”
许宣闻言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都是一面之词罢了,你……”严知礼正说这话,注意到对面的地方,书生一直罩在青衫衣袖中的双手微微探了出来。他正准备往下说着,那双手在他的视线里展开。有些话,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人群之中,许安绮猛得瞪大眼睛。
一双手,眼下鲜血淋漓的。五指的关节处尽是翻卷的血肉,一些血沫、血渣,草草的处理过。血是暂时止住了,但眼下看起来依旧有些触目惊心。两只手都是这种凄惨的模样,看样子,先前应该经历过猛烈的撞击。
许宣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先前一直小心地藏好,为的就是不至于引起关注、吓到人什么的。这时候为了能说明问题,他将手抬起来,伸出舌头在手背的伤口处舔了舔:“这上面的血,有一部分是我的,还有一些是别人的……总得来说,是皮外伤。”他说到这里,目光直直地朝严知礼望过去:“大人会不会觉得……这是苦肉计?”
严知礼呐呐的看着许宣带着几分嗜血的神情,觉得有些荒谬。眼前的许宣,和那日在县衙里与自己对峙的,又是完全不同的样子。随后目光落在许宣的手上,那明显应该很痛才对。但是从眼前的书生平静的脸上倒是根本看不出来任何异样。
“要、要想还你清白,其实也不难,找到你说的那些人审上一审……”严知礼收拾了情绪,“啧”了一声:“只是须臾之后,县试便要开始了,哪里来的时间?”
“依本官之见,事情不曾搞清楚之前……”他说着摇摇头,声音里带着几分惋惜:“汉文呐,怕是要让你委屈一番了。不过若你是被冤枉的,本官一定会替你做主的,放心、放心。”这样的过程中,下意识的不去看许宣的手。
蒋通保在一旁微微变了脸色,严知礼这话,就等同于变相的阻止了许宣的这一次应考。为了保证考试的公平性,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严知礼的做法虽然保守,但是无论如何都说得过去。
那么许宣便只能等到下一次了,但那是几年之后……人生有多少个几年呢。况且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对人的心里也是一个沉重的负担。虽然许宣对这些东西看起来不是很在意,但是他这个年纪,心态比一般的书生好一些已经很难得了。难道还真的有宠辱不惊的本事?
心中想着这这些,蒋通保目光冷冷地瞥了瞥严知礼:“老夫不同意。”
他说完之后,身边的地方谢榛叹了口气,若是先前就重视许宣的话,事情也不至于闹到这一步。眼下他们已经相信了许宣被诬陷的事实,但是此时此刻又无法立刻拿出证据,觉得有些麻烦。
“哦,这么说,几位长者是信不过本官了?”严知礼吃味的挑了挑眉头。
谢榛正要说话,人群中有个书生站了出来。
“大人,在下有话要说。”
许宣循声望过去,正是先前黄于升找过来凑足五人之数的其余几人中的一个。似乎是叫郭邈的人。
“大人,学生能够证明许汉文舞弊……”郭邈的声音仿佛带着一些东西砸下来一般,居然有些掷地有声的感觉。
许宣稍稍愕然之后,紧随而来的,便是一阵荒谬的感觉。这事情,还真是出乎意料……对方为了阻止自己应考,倒是花费了不少气力,这一环套一环的,得多无聊才做出这种事。
他深深地看了严知礼一眼,却注意到对方的眼中也有些疑惑。不由得又是一愣。这事,莫非他也不知情。还是……另有其人?
茶楼之上,李毅朝外头看了看,有些惋惜地说道:“许宣居然有了准备,这个确实让我很意外……眼下那几个老头插手进来,我随后的一些布局,有好几步就没有用了。”他说完之后,沉默了片刻,才笑起来:“不过,既然眼下是在看戏,那就慢慢看下去……虽然没什么用了,但是总归会很有意思。”
随后站起身,走到栏杆的扶手边,双手搭在上,上身稍稍前倾,脑袋朝一侧偏过去……仿佛在聆听着什么一般。过得片刻,人群在远处微微骚动起来。他在日光之下的侧脸上才露出几分满意的神采,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边,已经开始了。”他说着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取了一只空茶盏,开始向里倒茶。袅袅的热气里,又笑了笑:“没有什么用。但是能够让事情变得很有趣……”
王森看了他一眼,皱着眉头问道:“如何有趣了?”
“至于具体会怎么样,其实我也说不好。接着看下去,不就知道了?”他说着朝王森举起手中的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