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会的,爹不会那么做,定是水牧文那个jian种胡说八道,对,一定是他在胡说八道!
而且以姨娘对爹的了解,及她的手段,又怎会让自己出事?
姨娘会安然无恙,她和她腹中的孩子都会安然无恙。
再说,她们暗里不是还有那一对父子帮忙吗?
想到这,水依晴心里不由松口气,面色神色也随之好了不少。
幽澜院,书房。
“你叫喜鹊?”水牧文端坐在书案后,盯视着喜鹊看了片刻,淡淡道:“你原先是夫人身边的丫头,对吧?”
“回大少爷,奴婢是喜鹊,没伺候五小姐之前,是在夫人身边伺候。”
喜鹊眉眼低垂,如实回道。
“五小姐对你可好?”
水牧文修长的手指轻叩书案,目中神光看似无波,实则蕴藏着一丝说不明的情绪。
“小姐对奴婢很好。”喜鹊心有不解,大少爷为何要这样问她?
就在这时,水牧文给了她答案。
“近段时日,你没发觉五小姐有什么不同吗?”
喜鹊神色一怔,过了一会儿,低声回道:“数天前,奴婢有发觉小姐不对劲……”抬眸小心翼翼地看了水牧文一眼,见其脸上并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她接道:“可奴婢问过小姐,小姐说她没事,说她是由于婚期将近,心神不由慌乱了些,脾xing上才会有些变化。”
“五小姐那晚从棺木中醒来后,你觉得之前的她,和之后的她,还有现在的她,是同一个人吗?”水牧文突然转换话题,或者说他将问话更加深了一层,喜鹊疑惑:大少爷这是怎么了?小姐就是小姐,而且小姐那晚从棺木中醒来,身上的穿着打扮没有丝毫变化,难不成大少爷怀疑小姐被人掉包了?
抬起头,喜鹊眸色认真,肯定道:“大少爷,小姐那晚从棺木中醒转,奴婢和翠喜有亲眼看到,而且小姐身上的穿着和打扮都没有丝毫变化,她不可能被人掉包。”
水牧文叩击书案的动作停了下来,凝视着她,语气轻淡道:“我没说五小姐那会被人掉包,我是问你从她的xing格变化中,你有觉得她会是别人吗?”喜鹊脸色一白,跪倒了地上,“大少爷,你是说有鬼魂附身在小姐身上?”磕了个头,她突然间不知想到什么,连连摇头道:“小姐就是小姐,她没变,她还是对奴婢们极好的小姐,大少爷,小姐对你和老爷夫人也很好,她的好是发自心底,旁人根本就没法装得出。”
主子怎么可能是他人的鬼魂附身呢?不会,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在主子身上,再说,鬼魂都是传说中有的事,现实中极少有发生。
“大少爷,小姐病愈后,比之以前心xing更为活泼开朗,好似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她还是她,还是单纯的小姐……”见喜鹊说着说着,急得流出了眼泪,水牧文轻浅一笑,道:“你别急,我也没说五小姐就是被鬼魂附了身。”他真得想多了么?眼前这丫头所言,他又何尝不知,五儿若不是五儿,那她又能是谁?真是鬼魂附身?那岂不是太过可笑,且之前他和五儿有过谈话,她言语真诚,在那一刻不是将他心底的疑虑打消了吗?再者,这么长时间以来,也没见她做过伤害家人的事,反而与以前相比,她带给父母,以及他更多的欢乐,并且还有意无意地调和着他和淳于雅之间的关系,这般善良的妹妹,不是五儿还能是哪个?
但,近期的五儿确实有些怪啊!
揉了揉额头,他幽叹口气,道:“你起来回话吧。”
“是。”
喜鹊应声而起。
“我只是觉得五小姐近几日看起来实在是奇怪,才叫你过来问问。”沉默片刻,水牧文背靠在椅上,道:“在这之前,我有问过夫人,她也说五小姐是因为婚期将近,心里恐慌不安,xing情上才会有所变化,是我多想了!”喜鹊眉眼低垂,嘴角微微动了动,想要说什么,终了却没开口。
水牧文又是一阵沉默,才接道:“刚才我与你说的话,你回去后别告诉五小姐,免得惹她伤心。”望桌上的砚台看了眼,他眸中划过一抹chong溺的笑,“这方砚台她很喜欢,你带回院里就说我送她了!”说来也奇怪,小丫头到她书房就来了那么一次,就瞅着他书案上的砚台不挪眼,说砚台上雕刻的花纹她喜欢,还说这看起来特别旧的砚台定有什么故事,非要他送给她,好没事时琢磨琢磨有关这砚台的故事。
那双滴溜溜转个不停的大眼睛,看着令人着实喜欢得紧。
故事,这方砚台是有些故事。
记得十岁那年,他得了先生的夸奖,父亲高兴之下,便把自己书案上那方有些年代的砚台送给了他。
说上阵杀敌,不仅要武功了得,谋略方面更为重要,而他呢,自打记事就痴迷于拳脚功夫,对于跟着先生读书,根本就没丝毫兴趣,对此,父亲几乎每隔数日就会听到先生告状,然后对着他大发雷霆一回。
后来是母亲告诉他,父亲之所以那么生气,完全是为了他。
战场杀敌,将帅即便武功再高,却有勇无谋,不说连吃败仗,但手下的兵士绝对会因其谋略上的失误,枉送性命不在少数。
父亲用心良苦,他从母亲这知道了,再加上他生xing高傲,总喜欢与人一比高下,无论是武功,还是文采,都不甘居于人后,自那后,他跟着先生上课,再没胡来过。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在没遇到夜相之前,不知天高地厚的他,真不知昔日那些在武功,文采上败于他之人,都是因顾忌父亲在朝中的威望,而故意对他放水。是夜相的毫无顾忌一棒子打醒了他,让他认识到自己以前的自己有多愚蠢,多自大!
“大少爷……”垂眸走到书案前,久听不到水牧文说话,喜鹊抬起头,就见水牧文专注地看着书案上的砚台,好似在想着什么,又好似没有,但从他此刻的状态看,却已全然陷入自我思绪,以至不知她此刻在书案前站着,咬了咬唇,她手指水牧文正专注盯着的那方砚台,恭谨道:“大少爷,是这方砚台吗?”
水牧文倏然回过神,目光从砚台上收回,颔首道:“小心拿着。”
“是。”
喜鹊应声,拿起砚台,朝水牧文屈膝一礼,退离而去。
五儿就是五儿,她是他疼爱的妹妹,她不是别人,在喜鹊离开后,水牧文起身步出书案,站在窗前一遍遍地这样告诉自己,然,他总觉得自己这是自欺欺人,心里明明存有疑虑,却还一遍遍否定自己眼睛看到的,身心感知到的一切。
她怕接近他,凉亭中,听到他说岑氏的事,她心神恍惚,脸色瞬间变白,这些都没能逃开他的眼睛。
水牧文心里此刻烦乱异常。
如果五儿不是五儿,她又会是谁?
近距离接触,她耳后没有易容的痕迹,那么也就是说她容貌是真,而鬼魂附身早已被他排除,那他为何还是觉得她奇怪,觉得她不是五儿?
想不通,水牧文实在是想不通自己为何这般敏感,敏感自己的幼妹有可能是他人假扮的。
夕阳西斜,收拢最后一丝余晖。
水牧文一直在窗前站着,动也不动,琢磨着自己的心事。
芳院,用过晚饭,岑氏来回在屋里走动着,等薛山来见她。
昨个夜里,她有吩咐薛仁给薛山传话,要其今晚到慎国公来一趟,可这会距离夜幕落下已过去有一个多时辰,人怎么还没来?
难道他从她这看出什么端倪,不想再帮她了?
“你考虑好了?”突然,屋内响起薛山的声音,吓得岑氏脚步倏然顿住,片刻后,她缓缓转过身,柔声笑着,道:来了。”
薛山衣袖轻拂,就听到一声轻响,那还在微微晃悠的窗户合在了一起,“东西都收拾好了?”他目中情意尽显,问岑氏。昨晚薛仁给他捎话,令他高兴了近乎一宿,她没骗他,她遵守自
己的诺言,要与他离开京城了,今个夜幕落下,他想立刻到慎国公府带她离去,却又担心来得早了出现什么差池,才等到夜全然静寂下来,带她悄然出府,远离京城。
“东西都收拾好了?”岑氏疑惑地看向薛山。
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心念电转,她又想到薛山刚刚说的第一句话“你考虑好了?”,登时身上打了个激灵。
“你不打算和我走?”薛山隐在袖中的双手微微收紧,凝视着岑氏问。
岑氏扑入他怀中,连连摇头,“没,没有,我没打算不和你走,我只是还在担心依姐儿,明日就是大婚之日,等她嫁给摄政王,三朝回门后,我再和你离开好不?”说着,她抬起头,眼神似水般温柔,对上薛山的目光。
“你这么多年你都是在骗我,你压根就没打算过和我走,对不对?”薛山眼里涌上一抹痛色,一字字道:“若果真如此,我不会勉强你!”他没有像往常一样伸出双臂,紧揽岑氏入怀。
不勉强,他是不勉强她,但他会强行带她离开!
“没有,山哥,我没有骗你,我会和你走的,但依姐儿是我的女儿,明日就是她大婚之日,我担心事情会出现变故,实在是放心不下啊!”泪水自眼角滑出,岑氏低声啜泣道:“大婚过后,三朝回门,看到她幸福喜乐,我自会和你走。”
薛山沉默了很久,道:“明晚,就明晚,待明晚依姐儿和摄政王拜了堂,你便随我离开京城,要不然,我只当从没认识过你!”这是她给他的最后期限,如果她不愿,他立刻就带走她!
“明晚?”岑氏怔了怔,道:“好,就明晚。”说着,她止住眼里的泪水,话锋一转,柔声道:“山哥,那jian丫头现在怎样了?”
“一时半会死不了。”
听到岑氏应下她的话,薛山隐去眼里的痛色,面上表情缓和,揽住岑氏腰身,轻声说了句。
“山哥,你今晚带我去见她吧!我想看看她,然后再好好招呼招呼她。”
岑氏说话的声音绵绵软软,令薛山只觉身上某处一紧,不由自主地点点头,道:“好,我这就带你去看她。”
“你对我真好!”此刻的岑氏,真真宛若情窦初开的少女,脸上带着甜蜜的笑容,看得薛山心神恍惚起来,压下头,直接噙~住了岑氏的唇瓣,为了自己的目的,岑氏配合着他,半晌过后,薛山才放开她,语声低哑道:“走吧。”
“好。”岑氏点头。
屋内灯火熄灭,瞬间没了二人的身影。
“你……你为什么不来救我?是没发现那个冒牌货吗?”屋里油灯不知何时燃尽,颜霏背靠门枯坐在地上,嘴唇干裂,嘶哑着声音喃喃道:“我喜欢你,看到你第一眼时,我应该就喜欢上了你,可我却打心里不愿承认,听到你说要对我一辈子好,我心里很高兴,却仍然违心的对你冷言冷语,我不知好歹,我真的不知好歹……”
门打不开,用力拍打也没理她,嗓子喊哑了,泪水也不知流了多少,就是从这黑漆漆的屋里出不去。
颜霏不愿放弃生的机会,但目前的情况由不得她。
一碗稀粥,一个干巴巴的馒头,对身体能起到什么作用。
她此刻好想那个被她称之为妖孽的男人,希望他能如天上的神仙一般,立时出现在她面前,带她离开这黑漆漆的牢笼。
然,这是奢望,她盼啊盼,一直盼不到他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知好歹,才将错就错娶那个冒牌货做了王妃?”咬住拳头,颜霏眼里的泪水缓缓涌出,暗忖:“一定是这样,你一定是觉得我不知好歹,才将错就错娶了那冒牌货!知道么?我可能就要永远离开这里了,你将再也见不到我……”有人来了,不止两人的脚步声朝这边传来,敛回心绪,颜霏慌忙抹去脸上的泪水,晃晃悠悠的站起,双目微阖,靠墙而立。
门“咯吱”一声大开,随之灯光照入屋内。
忍住突然间光亮带来的刺痛感,颜霏秀眉皱起,一点点睁开眼睛。
岑氏?
没错,是她。
看清走进屋内的三人,颜霏神色松弛了下来,暗道:他们是来处置她的吗?准确些说,是岑氏来送她上路?应该就是这样,否则,还有其他的可能?
“你不仅背叛爹,现在阴谋也得逞了,是打算处置我吗?”
声音虽虚弱,但语气却淡然无比,颜霏凝视着岑氏,似是根本没看见另外两人。
“背叛?阴谋?得逞?”岑氏示意薛山松开自己的腰身,然后缓步走上前,对上颜霏淡然的视线,笑得一脸得意,“老爷心里若有我,我岂会背叛他?如果我是当家主母,又怎会想着法子为依姐儿谋划婚事?”抬手在颜霏脸上轻拍了两巴掌,她接道:“至于你所说的得逞,过了今晚,我还真就得逞了呢!明日就是你和摄政王的大婚之日,我的依姐儿会穿着凤冠霞披,被摄政王亲自迎娶进王府,你说这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啊!”
明日是大婚之日?
明日!
她和死妖孽的大婚还没过,死妖孽还没娶冒牌货,只要她能想法子明日回到府里,就能阻止他娶水依晴,就能将岑氏的阴谋揭露于人前。
垂下眸,颜霏在心里暗自琢磨着。
岑氏才不会管颜霏这会在想什么,她只知自己此趟来的目的,就是出出这些年在苏氏那受的怨气,最后再彻底解决了颜霏。
“你小命可真够大,竟一次次死里逃生,你说这回你还能逃过劫数吗?”扬手狠狠地甩了颜霏一巴掌,岑氏朝薛山伸出手,就见薛山从怀中掏出一根黑皮软鞭递过来,薛仁站在薛山身后,目光微闪了下,便挪开了视线。
颜霏硬生生地挨了岑氏一巴掌,其实她能躲开的,但她没有,因为她知道自己越是躲闪,岑氏越会变本加厉的这么她。
谁知,她脑中刚闪过这一念头,岑氏手里就多了把软鞭,二话没说就朝她身上抽。
忍,眼下她只有忍!
咬住牙,颜霏挨着那抽在身上的软鞭,一下又一下。
殷红的血自她唇角溢出,滴在她已经变得脏污的白色中衣上,而她身上,也多出了不少血印子。
“没想到你骨头倒挺硬,挨了我四五下鞭子,竟吭都不吭一胜,看来我得用些力气了!”把玩着手中的软鞭,岑氏眉梢一挑,顿时,那扬起的皮鞭宛若毒舌一般袭向颜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