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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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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九八年二月初,日子刚爬过立春。

    严寒漫长的冬即将划上句号,和煦温暖的春已在赶来的路上。

    今日里仍春寒料峭,冷意袭人。

    一大早,这个栽满桂花和香樟树的小城就漂起了细蒙蒙的雨丝,纷纷淋淋的向大地飘洒着。马路上骑车出行的人们,身着各色雨衣,步行的人们则撑着花花绿绿的雨伞,汇聚成一条蜿蜒向前的彩色人流,和他们脚下汇聚起来的水流,一起流向工矿厂商,机关学校。

    男孩和女孩也在这绚丽蜿蜒的人流中前行。

    天的确是冷的,男孩没戴手套,寒风和冰雨混合在一起,吹的他的手指发白,在等红灯的时候,他时不时得地搓搓手哈哈气,或把手塞到校服的薄薄的口袋里暖暖,好暂时的缓解一下因为寒冷而导致的僵硬和麻木。

    到学校的时候,人还不是很多,车棚里空荡荡的,没停几辆车。他把自己的车停到1班的车棚,下意识的眺望了一下8班的车棚。

    女孩的车他是认得的,那辆一前一后带着两个车篮的粉蓝色捷安特,非常好认。只是今天,它还没有出现。

    男孩略略有些失望,脱下雨衣,团成一团直接塞进车篮里,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响起了车铃声。

    然后就听到比车铃还清脆的因为寒冷而听起来感觉略带发硬的“警告”声:前方路人,请小心避让。

    这语调与其说是提醒,更像是温柔的呢喃,听的男孩心里萌出了躁动的不安。

    那可不就是女孩么,今天她戴着一顶鹅黄绒线帽,两只毛茸茸俏皮的毛球垂到领口,衬托的女孩越发的可人和娇俏。她的脸被寒风吹的红扑扑的,眼神却显得更加清朗明净,嘴巴冻的有些麻木了,这从她略带苍白的嘴唇可以看见,导致她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

    男孩冲她一笑,融冰解雪,轻轻招呼:新年好。

    女孩停妥车,也冲他一笑,春暖花开,快走两步与他并排而行。

    两人一路无语,男孩双手插兜,背上的书包仿佛昆仑山上女娲补天遗留的最后一块顽石一般沉重。他一路上看了女孩好几眼,可每次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男孩的眼睛就迅速的看向地面,仿佛女孩脚上那双漂亮的小皮靴才是她真正关注的东西。

    男孩似乎有话要说,却几次欲言又止。

    女孩明显觉察到什么,于是用期许的目光看着他。在走到楼梯转角处,男孩四看无人,终于鼓起勇气,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封捂得火热的信,用因为极度紧张而变的颤巍巍的声音说:这个给你。

    一封白色的信,不由分说的塞到她手上,然后他仿佛像一个刚刚做了一件大错事的孩子似的,转身跑了。

    女孩霎那间呆住了,很快她笑了,笑的花枝乱颤。原本被风雨吹的红扑扑又有点苍白的脸上,瞬间浮起了两朵氤氲的胭脂,美的像沾满露珠的桃花。

    信被她极快的塞进口袋里,她要在中午的时候躲进学校后面的池塘边,一个人细细的读。

    开学的第一次相遇,就在这让人仓促而大胆的行为中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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