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子洗澡向来快,从头到脚抹好洗发水沐浴露,一冲就完事儿了。他拿浴巾的时候瞥了一眼镜子,忽然感觉到似乎有哪不太对劲。
他隐约记得上午离开的时候,顺手把用过的剃须刀放在镜子旁边的搁架上了。因为他是左利手,剃须刀把手自然朝左。
而现在,把手朝右偏过了一个角度。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一把拨开放在搁架上的瓶瓶罐罐,看见了藏在角落里的针孔摄像头。一股寒意顺着脊背蹿遍了全身。刚子飞快地套上浴袍,三步并作两步冲出浴室,大叫:“秦律师!”
没人回应。
他的视线扫到落在窗前地毯上的手机,浑身的血液都快凝结了。
秦穆是二爷亲自交代给他的人,他一路上处处注意时时小心,比护着唐三藏的孙猴子还上心,谁曾想居然在眼皮子底下把人给丢了。
这些人能悄无声息地进门,在浴室里装好摄像头,再找准时机将人堂而皇之的劫走,手段放肆嚣张到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刚子一边报警一边冲出酒店大门。外头车来车往一片繁忙,根本看不出那一辆车有问题。他匆匆与酒店交涉要求调看监控视频,酒店方表示要等警察到场才愿意配合,而且始终无法解释为什么那些人会有备用房卡。等警察赶到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翻找视频又花了一些时间,终于在走廊、电梯和大堂门口的监控中发现了秦穆的身影。他垂着头,头上戴着一顶灰色的帽子,被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架着,上了一辆牌照为JXX43C的黑色轿车。警方调取道路和街口的监控,发现这辆车行经老城区,在一处没有监控的区域停留了近十分钟后再度上路。
车被拦截时只有一名司机。司机起初以为自己拉黑车被抓了,哭丧着脸哀求:“我只是个小职员,出来做点儿私活,麻烦你们高抬贵手别告诉我领导。”后来知道是拉的客人出了问题,连忙慌张地辩白:“我不认识他们。他们说要去接一个喝醉酒的朋友,让我在酒店楼下等着,他们去把人扶出来的,后来三个人在谢堂巷下车了。这些人是我一个朋友介绍给我的,他叫二黑。”
二黑是在道上混的小流氓,据他说,前两天朋友们一起喝酒的时候聊起跑黑车的事,他推荐了常叫的司机。至于那个有需求的“朋友”他不太熟,也忘了是谁带来的了。他们这些人三教九流混在一起,见面喝一场酒就是朋友,至于对方是干啥的都不在意。二黑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那场局是猴子召集的。
猴子半天没接电话,从家里被挖出来的时候酒气冲天,警察耐着性子问了半天,他才大着舌头说是前前女友的什么朋友。这一通七拐八绕牵出一串小流氓来,中间必然有人撒谎混淆视线,可这种你指我我指你的扯皮就算能查清也需要时间,刚子等不起。
他怕等找到的时候人已经废了,更怕秦穆就此消失。出事后他第一时间上报了楚煜。在警察们和小流氓兜圈子的时间里,金鹰埋在J城的暗线已经悄然启动了。
此时的秦穆对外界的一切一无所知。他还处在昏迷之中,仿佛陷入了一场又一场光怪陆离的梦里。
他站在学校的楼顶上,身后有无数绿色的蛇吐着长长的红信游过来。他被这些可怕的毒蛇围在了楼顶的边缘,底下密密麻麻的人都仰着头往上看,他想要呼救,却发现自己的手被绑在了身后,而无论他怎么大喊,都发不出一点声音。人群聚在一起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那些声音和蛇吐信子的声音混在了一起,让他浑身发抖。他的父母也在里面,他们看他的眼神十分漠然,像是在旁观一个陌生人。毒蛇围了过来,冰凉的身体缠住了他的脚,无数张嘴里露出尖锐的毒牙,他猛地从楼上栽了下来。
他死了,掉进了地狱。
有人捉住他的手脚,将他扔进了一个潮湿阴冷的小屋子。那里很黑,紧闭的门上只有一扇小小铁窗。窗外有一张恐怖的脸,灰色的竖瞳在黑影里转着往里窥探,沙哑的声音像坏了的收音机一样不断地重复:“你错了。你错了。你错了……”
当那双灰眼睛闭上的时候,他用尽了所有力气推开门。门外是一片冰天雪地,他赤着脚在雪地里疯跑,快到连心脏都要爆炸。然后他看到了……
刺眼的,明亮的,像是要将人融化掉的——光。
秦穆醒了。
最初的一段时间里简直生不如死。视线模糊,头疼欲裂,身体麻痹无法动弹,接下来就是一波又一波反胃和眩晕。大脑好像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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