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后怕你。”
没有外人存在,商辂直言不讳的说出了问题核心。
“嗯,再加上内官中有曹吉祥渲染,杭太后眼中恐怕我跟乱臣贼子无异。”
沉忆辰脸上流露出一抹苦笑,原本以为古代礼法仅是对于女性的桎梏,结果自己同样深受其害。不过沉忆辰也愈发理解,为何封建王朝太监口碑如此之差,却始终能得到皇帝的信任。
原因就在于近水楼台先得月,一辈子困在这个紫禁城里面,天然会更相信倚仗身边人。
“向北,最近这段时间你提曹吉祥的次数可不少,他真的有这般野心跟能力吗?”
说实话,商辂之前对于曹吉祥的印象并不深,毕竟御马监掌印前面还有着内官监跟司礼监掌印,想要成为权阉轮也轮不到曹吉祥。
可这几年来风云际变,随着金英、成敬告老还乡,兴安倒台,王诚无能,让曹吉祥异军突起成为了司礼监掌印太监。不过哪怕如此,商辂还是觉得沉忆辰对他过分看重,一个太监还真能凌驾于皇帝之上吗?
“能力有没有我不知道,野心绝对有。”
沉忆辰肯定的回了一句,曹吉祥不惜与石亨翻脸,都硬要把手伸进京营兵权,确实野心滔天。
“那按照这个趋势下去,有曹吉祥从中作梗,你与杭太后的关系永远无法修复。”
“其实太后没有临朝称制,关系差点就差点,但问题是皇帝整日耳濡目染,现在还有影响还不明显,日后亲政又该如何自处?”
说到这里商辂满脸的担忧,幼帝是最容易被人塑造跟影响的,沉忆辰身为外朝官员这方面的劣势太大了。
听着商辂的话语,沉忆辰却哈哈大笑起来:“陛下过完年也不过才满三岁,现在就考虑亲政后的事情,弘载你这是在杞人忧天按。”
“天有什么好忧的,我忧的是你。”
商辂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明明隐患颇深沉忆辰却不以为意。
“船到桥头自然直,十几年的岁月很漫长,活在当下就好。”
沉忆辰澹澹一笑,自己从入仕到现在不过七八年,发生了多少翻天覆地的变化。皇帝亲政后的朝野会如何,现在谁也想象不到。
“罢了,你的运筹帷幄水平天下仅有,与其替你担忧还不如担忧下于少保的独子,他已经被忠国公石亨调往边关,看样子是凶多吉少。”
利用于谦的正直去弹劾石亨,是沉忆辰跟商辂两人商议过的事情,那时候沉忆辰之所以会犹豫,就是清楚石亨的为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必然会从其他方面报复回来。
事实证明,于谦的独子于冕,成为了报复对象。
“向北,有办法阻止吗?”
面对商辂的询问,沉忆辰默默摇了摇头道:“于少保乃兵部尚书,要是有办法阻止的话,还需要吾等在这里考量吗?”
“于少保用抗令不遵去弹劾石亨,他就必然会以身作则,不会徇私枉法阻止五军都督府的内部调令,于冕此番前往边疆确实凶多吉少。”
“可这是于少保的独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就绝嗣了。”
商辂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忍跟愧疚,是他促使沉忆辰下定了“善不为官”的决心,后果跟报复却由于谦来承担。
并且绝嗣这种后果,对于谦而言着实有些太过于残忍!
其实不止是商辂不忍,沉忆辰同样心中有着挥之不去的愧疚,他思索了一番后开口道:“定襄伯郭登驻守大同多年官至总兵,虽然调任漠南蒙古镇守大同府被石亨掌控,想必还是有着不少影响力。”
“大同夜不收能力出众,曾潜入过鞑虏主营差点带回太上皇,可以托付定襄伯秘密安排一队夜不收护于冕周全,至少保住他的性命。”
沉忆辰目前能做到事情,就是想方设法保住于冕性命,不至于让于谦遭受丧子之痛。但是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更别说这还是石亨刻意为之,没有谁可以保证百分之百的安全。
“尽人事,听天命。”
商辂同样默默回了一句,便不再多言。
另外一边的司礼监衙门内,曹吉祥正悠闲的坐在太师椅上面,笑眯眯的望着眼前石亨道:“咱家本想去公府上拜访,没想到忠国公贵客盈门。”
相比较上一次曹吉祥面见石亨,至少还站起身虚伪说出什么有失远迎的话语,这一次干脆动都懒得动弹一下,架子可谓是端到了极致。
看到曹吉祥这个动作,石亨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自从京师守卫战大杀四方以来,各方莫不是在自己面前逢迎讨好,何曾受过这般被轻视羞辱的恶气。
特别轻视自己的,还是一个没卵子的阉人!
想到这些,石亨就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脑海中生出一股彻底与对方撕破脸皮的冲动。
不过终究还是理智战胜了愤怒,石亨板着脸回道:“曹公公客气,本公是过来有要事商议。”
不称呼曹吉祥为“内相”,仅称呼他为曹公公,可能就是石亨现在能维系的最后骄傲了。
看到石亨一张脸阴沉的能滴出水来,曹吉祥内心中有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满足感,朝野内外人人惧怕的忠国公,如今却在自己面前摧眉折腰,这便是权势带来的景象!
当然,曹吉祥不会过分羞辱石亨,见好就收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下马威给到位了他就立马站起身来,面带笑容了迎了上去道:“真是无巧不成书,咱家正好也有要是与公爷商议,”
看着曹吉祥这满脸虚伪的笑容,石亨内心里面只感到一阵厌恶,没好气的说道:“曹公公想要商议的事情,该不会是令侄调任五军营中的后军都督同知一职吧。”
兵权就等同于石亨的禁脔,如今却不得不向曹吉祥妥协,等到把沉忆辰除掉之后,自己定当要手刃此等阉人!
“当然不是,忠国公你想到哪里去了。”
曹吉祥连忙摆了摆手,然后面带神秘的回道:“咱家想要与公爷商议的事情,是如何对付沉忆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