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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夜晚,微风不燥,月光正好。
文呈却很烦躁。
黎敏知道文呈在月圆之夜,定然是会出动的。
每到那个时候,文呈不是坐在房顶望天,就是坐在池塘边盯着平静的水面……
概莫能外。
“在想什么呢?”
黎敏在文呈身旁坐下,递给文呈一坛米酒,开口道:“是不是为这几天的政务烦恼?”
纸坊县、成县,二十余个乡、三百多个里。
有无数不在册的羌人、氐胡,还有众多连他们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属于哪个名族的杂串串。
要将无数流民、本地土著们都编户齐民,再重新安置,这可不是一项小工程。
文呈喝口酒,淡淡的摇摇头。
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编户齐民、混居自治、推举出来大大小小的官吏、整编训练归降的叛军、重新分配田地、招募培养各种工匠……
这些都不是一天两天,甚至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够理顺的东西。
文呈也没打算快刀斩乱麻,那样的话,只会给以后的自己埋雷。
明日的手忙脚乱,其实就是在为昨天的乱整买单。
就拿各行各业推举官吏,实行分工合作、相互制衡、互相监督这种治理模式来说,就不是三五年就能够完成的。
以前是大地主的人,会愿意与原本是自家奴隶的人共事?
原先是大商行的管事,会与低贱的编草帽的隶奴商议开发新款?
想都别想!
他们宁愿躲家里不出来做事、哪怕是饿死,也不可能在一朝一夕之间,就转变了自己根深蒂固的观念。
而种什么好、什么样式的木器好卖,哪个地方的客户喜欢什么样的材质……这些先进的经验,却往往掌控在掌柜、管事、大地主脑子里,非平民百姓三五年就能学会的。
他们也没那智商。
汉安军的管理层,有人提出以武力解决这些问题。被极少发火的文呈一脚给踹出了议事厅。
刀子只能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刀子却解决不了问题本身。
超前一步是天才,超前十步是疯子。
文呈在想,自己借鉴的这些后世治理模式,是不是太超前了?
可若是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就很难再遇到这种机会了。
毕竟白纸上,才好作画。
房子彻底推倒了,才能真正的设计出新式样。
缝缝补补、敲敲打打的补锅匠、裱糊匠,只能延续旧秩序的生命,改变不了什么。
“哎我说……”
黎敏用胳膊肘捅捅文呈,“你娶了我吧!”
“你爸?不考虑。”文呈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脱口而出。
“什么啊,讨厌。”
黎敏撅起嘴:“我嫁给你好不好?”
文呈侧脸看着一脸认真的黎敏,慢慢的起身,拍拍黎敏的肩膀道:“我感觉和你做兄弟,挺好的。”
一面说着说着,一面就往回溜。
“兄弟?”黎敏喃喃自语:“谁和你做兄弟!毛病。”
一阵清香袭来,凹凸有致的富安娜姌姌走到黎敏身边坐下,捋了捋头发,将头靠在黎敏肩上:“黎,我喜欢你。”
“去去去!”黎敏没好气地推开富安娜,“我喜欢的人拿我当兄弟,你也把不我当女人?”
说的来气,黎敏一拍胸脯:“我难道就不像女人吗?”
“像。可我就是喜欢你。黎,你知道吗,我家乡,好多女人生活在一个村,从来不让男人进去呢。”
富安娜伸手抱着黎敏的肩膀:“黎,我伺候你一辈子,好不好?”
“……”黎敏一跳一丈多高,连带将富安娜也扯倒在地:“我回去了!还有几件衣服没洗呢。”
话没说完,人已跑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