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郡守府里涮锅子

    满地长虫梭、蛤蟆跳，蜈蚣钻、蝎子跑…

    更可恶的是，如今还烟熏火燎！

    太守府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苏固用锦帕捂着鼻子，急急往大门外跑，讲究一个上身纹丝不动、下肢得迈外八字、四平八稳的官步，自然是顾不上了。

    吕凯在众人之中，最为狼狈：发髻散乱、衣衫不整，脸上斑斑水痕交错，斜着肩膀呲着牙，跟在苏固后面，跌跌撞撞的往外逃…

    出得府衙大门外，空气随之清新不少，众人双手扶膝，大口大口的喘气，恰似跑完铁人三项，憋的个个满脸通红、头晕眼花！

    歇息良久，堪堪缓过劲，外院中又是一阵喧嚣。

    只见内宅女眷、女婢们，一个个花容失色狼狈不堪地逃到大门处，一见自家主人也在门口，尽皆止步，不敢再往前挤一寸！

    ——上下尊卑，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犯下昝越之罪，会被杖毙当场！

    奈何，后面的女眷、仆役们还在不断往外挤、台阶上的苏固等人，又占着风水宝地儿。

    于是乎，府衙大门外，好一番推推搡搡、鸡飞狗跳…

    后面拥挤的实在是厉害，苏固一旁服侍的侍女，被挤的陡然身子不稳，“噗”地一下子，就将苏固挤倒在地！

    台阶下，黑压压的汉安军士们，都讶异抬头，人人看的目瞪口呆！

    ～～～～

    台阶下，一个声音笑道：“苏府君，亲自出府来迎候我等，礼仪上，已是无可挑剔了；又何必行此「五体投地」的大礼呢？”

    秦汉隋唐宋，都极少行“跪拜”礼，除非是“祭典”、“敬谢天地”之类的重大场合，才有此大礼。

    动不动就跪在皇帝面前，是清朝那些蛮夷统治者，才喜欢将万民，看作他们家的“奴才”…

    ——这一跪，就跪断了脊梁骨、跪软了膝盖头。

    苏固这“五体投地”的超规格重礼，还真是稀罕。

    羞的苏固赶紧爬起，随即抽出上前搀扶自己，那位亭长腰间的佩剑，“呲”一声轻响，直接刺进了侍女胸口！

    台阶上的人，对此见怪不怪：打杀一名奴仆，世家豪强大户家里，司空见惯的小事情而已。

    台阶下的汉安军士们，已经被文呈灌输了不少“平等”的观念，眼见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香消玉殒，不由得个个咬牙切齿、义愤填膺！

    “不得擅动！”王霸一声厉喝，众军士们才咬着牙，矗立于原地，只是眼中喷火，恨恨的盯着那“人上人”…

    ～～～～

    “尔等擅自入城，可还有王法么？”

    苏固歇息片刻，总算缓过来神，昂首挺胸立于台阶上，手指军士们：“按制，客军，不得入城叨扰地方，谁是领兵将领，还不出来跪地请罪？”

    甘宁闪身而出，手扶腰刀，“南郑城里，有人私自扣押我军司马，我等前来解救，有何不可？倒是敢问府君，汝是如何替天子，牧民一方的？没那球本事，就莫揽挨球事！汝之治所，竟然混乱如斯，居然有不法之徒，敢扣押益州刺史部属官？”

    苏固久居上位，那不怒而威的仪态，还真不是装得出来的！

    只见他气势如虹，厉喝道：“放肆！竖子焉敢污我名声？汉安军吕司马，分明是做客于府衙，何来扣押一说？”

    言罢，一指旁边的吕凯，“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此乃何人？”

    王霸越众而出，盯着可怜的吕凯，拱手一礼，“吕司马受苦了！吕君被扣押之时，可曾有霉豆粥喝、有陈年麦饭可食？那些个暴吏们，可曾欺辱吕君？”

    吕凯：“我……”

    王霸一摆手：“上官无需再惊恐，更别流涕痛哭……属下无能，使得吕君受委屈了。今日，属下儿郎们，定要为吕司马讨回公道！”

    苏固大怒：“哪来的混账子，朗朗乾坤之下，满嘴胡言乱语！”

    王霸并不直视暴跳如雷的太守，侧头看着苏固：“吕司马一向注重风仪、谨守礼教，宁可挺胸而死，绝不丢了圣人弟子之风骨。如今…仪表堂堂气、宇轩昂的我汉安军司马，瞧瞧，瞧瞧，都被尔等折磨成灰怂咧！”

    吕凯实在是忍不住，刚要开口解释：额不是灰怂！

    我没被扣押，脸上的泪痕…那是惊怒之下，躲暗器给累的……又是冷汗、又是热汗的，换成你，你也得闹个大花脸！

    秦宓不动声色地轻轻一踩吕凯的官靴，吕凯微微一愣，旋即纳口不言…

    ～～～～

    “你个老匹夫！”

    王霸声音陡然严厉起来：“焉敢扣押我汉安军司马、以卑鄙无耻之手段，辱我益州官吏？”

    老、老匹夫？

    你一个草莽军汉，竟然敢对高官显贵的堂堂太守，厉喝一句“老匹夫”？

    这可是极其严重的侮辱了。

    古人脸皮薄、气性大，哪像后世人见识了太多花式骂法，个个皮糙肉厚的。

    诸葛老妖骂一句：皓首匹夫！苍髯（rán）老贼！

    就直接把王朗、王大爷活活给骂死了。

    如今另一个王霸王大爷骂苏固“老匹夫”，这对苏太守的暴击伤害……

    “咕咚”一声，苏固仰头便倒！

    文呈暗自佩服古人的胆量：家里又没矿，连白发苍苍的大爷都敢骂，着实大胆。

    ～～～～

    “主人醒了？”

    苏固的爱妾，虞美人眼见苏固醒来，赶紧将温热的糖浆水呈上，用银勺一口一口地喂主人。

    “唉…”

    额头上敷着热巾的苏固，看着眼前哭的双眼红肿的爱妾，悠悠叹口气，“苦了吾的小乖乖了，美人儿节哀，待吾设法与你讨回公道。”

    “全凭大坏蛋为奴家做主。”虞美人凄凄切切：“贱妾破家事小，奴家大人亡故，主人好比痛失了一臂啊！”

    得亏苏固外出为官，没带正房夫人在身边。

    否则，就凭虞美人这句“大坏蛋”，就足以被主家母一句“魅惑主上”，直接给沉塘填井了！

    男主外女主内，主母打杀一名家主的爱妾，都不用跟谁商量

    ——那些个宫斗剧，妃子动不动就想篡皇后、贵妃的位，那是吹牛皮的，信不得。

    历朝历代皇后千千万，被区区妃子篡了位的，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

    皇后，她代表着身后的家族势力；也代表着儒家文化的“伦理纲常”，哪是谁想换，就能换的？

    ——皇帝也不行！

    苏固心中发苦：老夫岂止是失去一臂，这是连大腿都给剁了！

    汉中郡兵打不过别人；

    朝中告状，比不过孔小二的靠山；

    有心交结亲友给对方使绊子，那三辅之地水又浑，稍不注意，就容易招来杀身之祸啊。

    那虞衡替自己当白手套，谁知道他那条老狐狸手中，有没有暗藏自己贩卖盐铁、唆使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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