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乔是被光晃醒的。
窗帘角落穿出一隙阳光,她掀开被子,坐到窗台上,拉开厚厚的遮光帘。
万里无云的蓝天,奢侈的洒满空气的阳光。
在C城,这真的是很珍贵的冬日暖阳了。
她伸了个懒腰,病去如抽丝,感觉再次重获新生。
这真是一种奇妙的体验,不管经历多少绝望的境地,钻心的疼痛,还有突如其来的打击,每一次恢复元气以后,都有一种过去可以一笔勾销的错觉,好像那些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小阴影。
又能重新开始,用力去爱去恨,去感受寒风和艳阳。
不管是每个月一次的痛经熬过去以后,还是每次人事调动拿到结果的时候。
大概就是因为善于遗忘,盲目乐观,所以才能在那种打击下半醒半梦地活到现在吧。
惦记着喂猫,她推门走出去,却半天都没找到小黑猫的影子。疑心它又藏起来或者隐身了,她把客厅里黑色的东西一件件翻过来看。
还是没有。
她不知所措地坐到地板上,正瞎想着各种可能性,门响了一声,陆舟褀提着两只袋子背着一个大包走进来。
“落落,你坐在地上干嘛?”他背过身去换鞋,背上的猫包里探出一只不安分的脑袋。
“我在找曜曜。”想不通他怎么还会回来,林落乔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一动不动。
他打开猫包把曜曜放出来,小猫崽迫不及待地奔入她的怀里。她坐在地上,看着他拎着两大包东西进了厨房。
“你在干嘛?”她抱着曜曜走进厨房,看他井井有条地分类好食材,开始忙碌起来。
家里的厨房很窄,刚好够两个人侧身通过的那种宽度。还没等林落乔走到他背后,他猝不及防地蹲下身来,连人带猫一起抱出了厨房。
“喵!”曜曜达到了猫生罕见的高度,兴奋地叫了一声。把她俩放在厨房外,陆舟褀拍拍手,一本正经地说:“我要做鱼了,你俩不许进来添乱。”
被五星级主厨的气势震慑到,林落乔点点头,又疑惑地问他:“你今天没有工作吗?”
“我请了一天假,”他步伐轻快地重新走到案板前,研究躺在上面的鱼,“落落,你想喝排骨汤还是鱼汤?”
“排骨汤,”她感觉好像在跟他玩问题交换的游戏一样,“你昨天晚上......”
“喏,睡的沙发,”他故作委屈朝林落乔瘪嘴,伸出三根伤痕累累的手指,“曜曜把我咬惨了。”
是你自己非要去逗它吧......
林落乔护崽地先入为主,认为是他自己手欠,“那你带它出去干嘛了?”
“那还用说,”他把鱼摆在盘子里,用一点料酒腌了,动作利索地切姜片和葱,“当然是去批评教育去了。”
挠了挠曜曜的耳朵,感觉除了更黏人了以外,和往常没什么变化。
“你是不是带它打针去了?”她随口猜测。
“哇,落落,”陆舟褀已经三两下准备好了食材,开始热锅,“你太了解我了。”
“......”不想跟他瞎扯,她抱着猫回沙发上躺着看书。
客厅是柔软的布艺沙发,林落乔是个抱枕爱好者,沙发上扔满了大大小小各种形状的抱枕。她靠在一只蓝色白碎花方枕上,身上放着一只粉色的小鹿玩偶架书。
再次经历了外面的风风雨雨,曜曜压根没受太大影响,只黏了她一会儿就去新欢猫爬架上撒欢了。林落乔安静地靠在沙发上,听着厨房传来切菜的声音,缓缓摩挲过书页光滑的纸面。
汪先生说,“一定要爱着什么,恰似光阴对草木的深情。”
她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太难得了,以至于还有些怔忡。
儿时无忧无虑的时光,隔着一整个疯狂又痛苦的青春期,和压抑疲惫的成年生活,以至于再次体会,居然有些手足无措。
甚至想按下秒表,假装时间停止。
虽然她知道,厨房里的那个人,不是她心爱的母亲,而是一个不算熟悉的男人。
饭菜还没摆上桌,她就正襟危坐地坐到了餐厅的椅子上。
其实也是有点儿饿了。
陆舟褀忍笑,把菜摆上桌子。番茄牛腩,清蒸鲈鱼,莲藕排骨汤,她瞬间苦了脸,没有一个加辣椒的菜。
虽然一个小时左右就做出这么多菜已经很了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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