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幸福是对成双成对的男女的祝福,与他俩何干!
“你可能对‘我们幸福’这话理解有误,在中国这是对新婚夫妇的祝词。”沈魏风觉得苏筱晚的汉语有时还真是个问题。
“是吗?可是你幸福,我幸福,不就是我们幸福嘛!好了,碰杯吧。”苏筱晚这种永不认输的精神可以在任何地方发作。
车上没有餐具,沈魏风把鸡撕开,特意递给苏筱晚一条鸡腿,苏林晚接过来,刚要下嘴,想起来什么又停住,沈魏风奇怪道:“怎么不吃?怕不干净?我洗过手了。”
苏筱晚摇摇头:“我在想,你是不是结婚了?”
又来了,沈魏风撕了块鸡肉吃掉,擦擦手喝了口酒:“国外不是很尊重别人的隐私吗?你失礼了。”
“我是中国人。”苏林晚啃了口鸡腿,又把鸡腿放下:“我觉得吧,你不像有太太的人。”苏筱晚很钦佩自己的分析力。
太太,呵呵,沈魏风觉得婚姻状况从这个姑娘的嘴里说出来充满了幽默。
“有太太的人是什么样?”沈魏风不抬头,继续吃。
苏筱晚没想过这个问题,擦擦手和嘴,想了想道:“如果你有太太,出这样的远门肯定会在路上给她打电话,可我没见过你跟任何人打过电话。”
沈魏风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酒:“我走之前打过了呢?”
苏筱晚被难住了,咬着嘴唇上下打量着沈魏风,似乎答案就在他的衣服上似的。
“你身上没有那种牵挂一个人的感觉,”苏筱晚用手托着下巴陷入沉思:“我记得小时候爸爸外出做科考,妈妈每天都用那种期盼又期盼的眼神盯着院子的大门,直到爸爸回来。”
苏筱晚自揭伤疤,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沈魏风却想起走之前他是给家里去过电话,可父亲并没有太多的不舍,只是叮嘱他出门注意身体,可能照顾病中的母亲忙得也没有精力了吧。
“你这是孤证,不能成立!”沈魏风心里也有些触动,可不想有丝毫的流露:“说了我半天,你呢?你肯定有男朋友了吧?”堵住苏筱晚没完没了的发问,这是个办法。
苏筱晚一听马上开始捡起鸡腿继续啃:“这是我的隐私。”
“我们要尊重彼此的隐私。”沈魏风马上接住这话。
“可我喜欢你,所以忍不住想知道。”苏筱晚轻描淡写抛出这句,让正在喝酒的沈魏风差点儿呛死。
惊天动地的咳嗽把路过的乘警都给惊动了,扫视了一遍车厢才走开,苏筱晚上前给沈魏风拍背,被沈魏风一把挡开,又想递水也被推开。
沈魏风有种上了贼船下不来了的痛悔:都到了这里了,人是退不回去了!
“我已经有未婚妻了,你可别瞎说。”沈魏风平复了一下冷冷地说道。
“是吗?我不信。”苏筱晚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要我未婚妻打电话给你证明?!”沈魏风不快地质问道。
“这电话打了也没用,你眼里没有爱。”苏筱晚慢条斯理啃着鸡腿根本不把沈魏风的恼火放在眼里。
其实在出发之前,沈魏风曾有那么一瞬间想到在米国与苏筱晚的邂逅,有点模糊地感到当年的那个女孩儿应该就是如今自己眼前的苏筱晚,可是这一路下来,他已经完全抛却了这种想法。
那晚的苏筱晚梳着光滑的发髻,一身深蓝色的小礼服,笑靥如花,温婉而迷人,绝不是现在这种没上没下没一点顾及的样子。
苏筱晚后来笑话沈魏风眼里的女人是“纸片人”,大概就是因为这个,沈魏风很不在意,只是有点抱歉地笑了笑,还忍不住辩解了一番:横向联系可不是男人的强项,注重现实才是男人的本质。
火车“咣当咣当”地晃动着,沈魏风能感到自己的心也在摇摆,苏筱晚是有些神经,可是她极为聪明,她的智商和智慧都不是寻常女子所及的,她能看穿一切,包括一个男人的心。他感到自己刻意的隐瞒和坦诚对她都没有效果,她用她那一套感情至上的理论判断一切,你很难跟她掰扯明白,或者说,沈魏风和苏筱晚完全在两个层面上理解同一件事,看到的完全不同,谈不上谁对谁错。
沈魏风越是思考苏筱晚的种种,越是感到车晃动得厉害,心跳地更厉害,他终于受不了了,起身往外走,苏筱晚在他身后嚷嚷,谢谢你今天的酒和菜,晚上咱们接着下棋。
车什么时候能到!沈魏风觉得自己就快疯了。
终于,离雨镇所在的武极县到了。
车停稳后整列车只下了四五个乘客,沈魏风觉得这近二十小时的火车堪比炼狱里的地火,整个人都要被烤干了。
武极县到冯村的工作点所在的离雨镇还有几个小时的长途车,苏筱晚也在火车上饱受折磨,表示要在这个县里找个酒店好好睡一晚再走,可是沈魏风告诉她车晚点了快一天,不能再等了,而且这个县里没有什么像样的干净酒店,只有许多人一起住的大通铺。于是苏筱晚乖乖妥协,拖着疲倦的身子和沈魏风一起上了一辆破旧的长途汽车。
车上人不多也没坐满,但气味很不佳,再加上一路的路况不好,车子也破旧,可以说是颠簸不堪。苏筱晚那脆弱的胃被弄得翻江倒海,一路吐得天昏地暗,靠着沈魏风的肩膀一点都坐不起来。沈魏风虽然也很疲惫,可看苏筱晚都这样了,内心升起一丝得愧疚,一路不敢合眼休息,照顾着苏筱晚。
到了长途车下车点,苏筱晚面色苍白,脚底发软,勉强扶着沈魏风才走下车。一看四周都是荒郊野岭,冷风一吹不禁打起了哆嗦。沈魏风赶忙脱了外套给她披上,又去拿行李。两人在野地里守着行李等到天完全黑了才盼来了考古队派来的一辆破面包车。又是一个多小时的颠簸,两人总算到了队里驻扎的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