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行将入木的人。
这不是一个小女孩,该有的目光,最起码,不应该这样。
“这位老爷,您要买我吗?我很便宜的,只要两吊钱!”小女孩弱弱的伸出两根手指,眼睛深处出现一丝渴望。
陈松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朝自己走过来的朱棣,以及朱棣身后的梁百善。
陈松看过来的目光,让梁百善心惊胆战不已,他毕恭毕敬的站在最后面,不敢做出大幅度的动作。
陈松指了指面前的地方,递过去一个眼色。
梁百善就算再怎么不愿意,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来到陈松面前。
指着眼前的小女孩儿,陈松问道:“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竟然会有插标卖身之事发生。
你就是这么当官的?你是泰州的父母官,你就是这样干的?你可知道,这事要是被陛下知晓,你会被判什么罪吗?你可知道陛下最讨厌这样的事情发生?”
陈松的声音很冷,脸色也像结了冰一样。
朱棣的脸色也瞬间垮了下来,一脸阴沉的看着梁百善。
被陈松和朱棣这样盯着,梁百善只觉得自己被两头巨兽盯上了一样。
“陈大人,殿下,这事儿这事儿……”梁百善哆哆嗦嗦,想要搪塞过去,可在看到陈松和朱棣那吃人一般的目光时,这股念想又被压了下去。
梁百善只好硬着头皮,将这件事情说出来。
梁百善刚好认识这个小女孩儿,也知道这里面的事情。
“陈大人,殿下,事情是这样的。
这小女孩儿姓杨,叫翠娟。就在泰州城外的镇子里居住,她家只有她一个,家里也有三十多亩良田,一年到头不敢说有多富裕,但也不会遭受饥饿!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前几年她爹娘双双患病,为了给她爹娘治病,不仅花光了家中积蓄,还倒欠了一屁股的外债,以至于她的那些亲戚全部避之不见。
走投无路之下,就想着将家中那几十亩良田全部卖掉。她家的那些良田全部都是上好的水田,要是卖的话,要卖不少钱。
可一次性,泰州城中能拿出那么多钱的人确实不多,除了这个郑敬谦之外,就真的没别的人了。
所以小女孩只能将她家的那些田地全部卖给郑敬谦,可事情怕就怕在人财两空。
地也卖了,能卖的都卖了,可是病并没有治好,前几天她爹娘双双去世,现在家中又没有任何钱财,连棺材板都买不起。
所以,她就只能跪在这里,希望有人能将她买走。可人们都说她是天煞孤星,是她克死了她爹娘,没有任何人买,甚至都对她敬而远之……”
“不对吧?这事不对劲吧?三十亩上好的水田,这要是卖出去,少说也要上百两。
究竟是什么病?这么多银子都治不好,就算治不好也不可能把这么多银子全都花完吧,而且听你说她还把自己的祖宅买了,这更不可能了!”
没等梁百善把话说完,朱棣就打断了梁百善。
“这我哪知道啊,反正根据出来的消息来看,当时他家卖的地,郑敬谦给了他家两百三十两白银,至于到底多少,这咱也不好问呢!”梁百善一脸纠结的说道。
“放屁,他根本就没给我这么多钱!”
跪在一旁沉默已久的小女孩忽然破口大骂,“放屁,他根本就没给我这么多钱,他只给了我三十两银子,他说我家一亩地只值一两银子。
他还到处说,他给了我家两百多两银子,可他压根就没给我那么多银子。
我去找他理论,他根本就不见我。
其他人也都相信他,根本不相信我,他们都说郑老爷是菩萨心肠,收的地租都非常便宜,甚至比朝廷的税收还要低,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可他就是做出了这样的事,他骗走了我家的田地!”
小女孩的声音当中满是委屈,说着说着哭了出来。
听着小女孩的声音,陈松的眉头紧锁,这是一个非常明显的巧取豪夺。
“这怎么说?”陈松指着小女孩儿,看向梁百善。
梁百善一时语塞,他语无伦次,想要解释些什么,可不知道怎么解释,实在是解释不出来。
“郑敬谦,好一个士绅,好一个大善人!”陈松喝骂两声,看向自己身后的那些随从。
“妥善安排她,先带她去洗个澡,吃一顿饱饭,如果她父母还没有下葬的话,帮着把她父母下葬,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吧。”
陈松的这些随从此时也义愤填膺,他们没有想到,世界上竟然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其心思之歹毒,无法用言语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