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开腔,见大家都瞧着他,便说道:“心地澄明,不干那些损人利己的勾当,就是好人。”
他瞧着火焰,闷声遮掩那些陈年往事:“管事兴许记岔了,萧褚是我舅舅,我生母是萧灵,去得太早,舅舅年少家贫,无力抚养我,才将我带去金府。”
“你爹他们是这样说的?”老管事不依不饶道,“这也不是什么丑事,你爹爹相貌美,当时许多男子都喜欢他的,崔兰也不例外,他原本是个穷乡僻野的教书先生,在相府当了一年幕僚,突然去找刀儿匠把自己阉了,进了宫,说起来,你爹爹萧褚和死去的贤妃是同父异母的姐弟,除了贤妃,却没听说他还有别的姐妹。”
金卯捏了捏栗子,忽然把它丢进火里。
“管事下次不要随便给人东西了,特别是吃的,吃你一颗栗子便要听你发这许多牢骚,叫人怪难为情。”
管事笑了笑,眼底深邃幽凉:“看到你想起故人,难免多嘴几句,吃饱了?再吃一点,你不久就得回去了。”
金卯抬头:“京中来信了?”
“约莫快到了,谁知道呢?”管事像不知道烫似的,把一颗刚从火里捞出来的栗子丢进嘴中。
金卯细细盯着他的脸,想看看脸上没有易容的痕迹,是不是那个冲他说荤话的混账东西。
管事说道:“别看了,没有易容,那手艺一般人学不来。”
散伙后,金卯跟在管事后问道:“您认识我爹爹?”
对方说道:“不藏了?”
金卯:“公公若只是单单向我说起,自不必藏。”
管事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言不由衷,真正想问的是金家覆灭的缘由,对么?”
金卯咬了咬牙:“公公知道?”
“天知道。你若是有骨气,便替你爹他们报仇,在这里混时度日,叫金家始终背着叛贼的名,你便愧对自己的姓。”
金卯睁了睁眼,旋即低头。
他何尝不想?
然而以蚍蜉之力,如何撼动大树?
管事推开一半房门:“咱家被打发到这里时,听说你爹爹被充妓了,尸骨无存。”
金卯身子一颤,可他分明听说爹爹是饮毒酒自尽的!
“此话……当真?”
吱呀一声,门关上了,管事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自己去查。”
金卯失眠了一夜。
翌日清早,小顺子满脸风霜的滚下马背,金卯一看他的表情便知道大事不妙。
“金公公!”小顺子突然跪了下去,眼眶通红:“干爹他们被抓去昭狱了,你,救救他们吧!”
小顺子额头深深埋在雪地里,大哭失声。
金卯周身血液突然凝固,几乎失去所有知觉。
前些天,崔兰的住所被人搜出许多与倭寇来往的信纸,崔兰当即就被捉拿下狱,崔星崔滁等人尽皆被抓。
小顺子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来找金卯,三天三夜没合眼,他整个人憔悴得简直像要碎掉了。
“如今九皇子封了樊川王,陛下着他清查海寇,干爹他们,这月就要押去午门斩首了——”
小顺子抬起头,一脸狼狈道:“金公公,您和王爷是故交,您去求求他,还崔掌印一个清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