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她说:“如若你真的在意我这个妹妹,早在去年就已经替我定下驸马了,怎会等到今日让我落得这么个下场?”
少女怀春的心事总是来得悄无声息却又强烈,豆蔻年岁最是天真烂漫时。
彼时宫里来了一批新侍卫,那个朗月清风般的年轻人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却又过分出挑。只消一眼,她便记住了年轻人的容颜,自此产生了强烈念头——想要将人带回她的宫殿里去。
她是公主,想要一个侍卫还不简单?
却不然,有人抢先一步将人调走了。等她去寻父皇说想要两个侍卫时,如玉已经将她想要之人收走了。她找不到如玉乃是故意为之的证据,只好每日过去虚与委蛇,只为了能瞧上那个人一眼。
那一日,她知道了他的名字。汲章,很特别的一个名字,从此烙印在她心底。
去岁,她方才及笄。
她以为胞兄是疼她的,便想着将少女心事说与他听,她想要招汲章为驸马。皆说“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可是胞兄并未给她这个机会。
直到现在,她仍旧记得,那日胞兄拒绝她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可怖,以至于她当时连句坚持的话都没敢说出口。
可是,她只想同自己喜欢之人在一起罢了,何错之有?
“柯锦珊,你不觉得你有点可笑了么?”
男人冷漠如冰的话音落下,冻得柯锦珊僵在原地,哆嗦着身子,嘴巴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你堂堂一个公主,区区一个侍卫何以配得?”柯铭砸下又一声质问。
柯锦珊道:“可他如今不是侍卫,他会努力往上走!”
柯铭嗤笑:“如此天真,倘若他真有本事,他一开始就不是个侍卫了,懂吗?”
“……”
柯锦珊沉默。
柯铭继续道:“你说我不在意你?你今日的下场是我一手造就的?”
柯锦珊仍旧没接话。
“父皇如今尚还健朗,可大哥和二哥早对那个位置虎视眈眈,我若这个时候替你安排亲事,你可有想过你的未来都有什么可能?”
“况且,你若是不当众胡言乱语,你会落得这么个下场吗?”
柯铭说完话后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好自为之吧。”
他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柯锦珊跌坐在地上,瞬间哭得不能自已。
其实她都知道的。
四哥并非有多疼爱她,只是她过去于四哥而言尚且有价值,所以四哥愿意包容她的小脾气。四哥哪里是怕她以后过得不好啊?分明是想拿着她去换取世家的支持。
“殿下。”
她的两个侍女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替她仔细擦去脸上的泪痕。
她吸了吸鼻子,抬头看向前方大门上方那块牌匾,是遒劲有力的三个大字,青城寺。
柯锦珊知道,她这辈子都要在这里度过了。
……
柯铭下山后,赶回了府邸。
他心里烦躁不已,用暗语写了一封信送了出去。
……
又是一日过去,辰时的街道已有不少人。
尚听礼同鹤知樰约在了风汀楼二楼,是上回那间雅间。
两人一见面便忍不住相视一笑,尚听礼说道:“那日不曾与鹤姐姐好好说说话,今儿可得聊个畅快才成。”
鹤知樰点点头:“那日之事的后续你可知晓了?”
尚听礼笑:“昨儿便晓得了。”
“那我倒不用同你重复这些。”鹤知樰说着忍不住夸道:“你这招使得是真厉害。”
她指的是尚听礼将曲飞越变成汲章一事。
尚听礼嘿嘿一笑。
“其实我今儿寻你出来,也不单只是想同你说说话,而是有一事想要询问你的意思。”鹤知樰熟练地煮起茶来。
尚听礼一边看着她手里的动作,一边好奇问道:“何事呀?”
鹤知樰说道:“上回我们不是下过象戏嘛,我回去之后忍不住同我祖父说了一嘴,他老人家便对你好奇了起来,就想见你一面,最好是能与你来上一局。于是我祖父他就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若是你愿意,他过两日上门拜访。”
这件事情,她赴宴那日就想要同尚听礼说的,只是那会儿柯钰来得那样巧,她没来得及说。后面好容易坐一起了,又忙着看戏,就将这事给抛之脑后了。
尚听礼吃了一惊:“这如何使得?该是我这个晚辈去拜访老太傅才是。”
“这么说你是愿意的?”鹤知樰笑了笑,“我惯来祖父不拘这些,何况以你的身份,他上门拜访也是应该。”
这话不知怎么接,尚听礼便只说自己想说的:“只是我这棋艺,估摸着要遭老太傅嫌弃的,届时只望鹤姐姐莫要笑话我才是。”
鹤知樰瞪眼:“我也配?”
“噗嗤。”
尚听礼被逗笑了。
鹤知樰被她的笑容感染,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几句话时间,茶已煮好,鹤知樰给她倒上一杯,“尝尝看,这回煮的是龙井。”
上回煮的碧螺春,两种皆是绿茶,味道却又有些分别。龙井清幽如兰,碧螺春柔嫩芬芳。
尚听礼迫不及待端起茶杯,她的动作迅速,看得鹤知樰心惊,忍不住道:“你慢着些,当心烫。”
刚煮出来的茶水自然不是温水,尚听礼还没傻到直接往嘴里送,她笑道:“鹤姐姐安心,我省得的。”
鹤知樰:“成。”
谢茶到能入口的温度后,尚听礼说道:“不知老太傅哪日有空闲?”
鹤知樰回道:“祖父他上朝回来基本都是有空闲的。”
“那我自己定个时间吧?等我想好了哪日上门,我提前与你说好?”尚听礼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毕竟是我爹都下不过的高手,我难免会心里紧张,得提前做个心理准备。”
“万一我一紧张,我连马走日都不晓得了,那可如何是好?”
鹤知樰失笑:“哪有那么夸张?”
尚听礼摇了摇头:“鹤姐姐你不懂,我当初真是屡战屡败,我连我爹都赢不了,真是不敢想象我与老太傅下棋是何等情形。”
“好,听你的。”
鹤知樰笑得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