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太太望了一眼后面奶娘抱着的孩子,“把我孙女儿抱过来我瞧瞧。”
二夫人已经生了第三个孩子,是个女孩,取名为雨墨,二老爷的喻意是女孩子要文静、默然,懂得相夫教子。此时孙老太太一提,二夫人连忙把奶娘叫过来,亲手接过孩子,抱到孙老太太面前。
孙老太太喜上眉梢,虽然是庶子,但是都是自己的孙子,孙老太太看着还是满眼欢喜的。孙老太太逗了雨墨一会儿,把孩子交给了二夫人。“你二妹妹因是韩则要春闱,不能回来了,我倒觉得好,这个韩则一开始,我倒不看他好,现在瞧着这行事,顾家,又会调教了媳妇,一个任性惯了的莹儿,倒让他给管好了,有这两下子的人,岂是个普通人,我看韩女婿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孙老太太一说了话,众人自然是随声附和着。大家说说笑笑,不觉就到了晚上。放过了炮竹,吃过了团圆饭,孙老太太打发二老爷一家回去。
送走了二老爷一家,众人也都散了。孙绍祖和迎春让三个孩子早些回去睡了,夫妻二人携手进了正房。洗罢了,夫人早早就歇下了。
一晃过了十五,孙府倒也平静了小半个月,这一日迎春正在歇中觉,有人在一边轻唤着她。“夫人,夫人。”迎春才睁开了眼睛。身边立着的是小芸。
小芸见迎春睁开眼睛,一脸兴奋,“夫人,奴婢这几日一直在查着郑姨娘的屋子,生怕再漏掉了什么。就是刚才奴婢又去了趟郑姨娘的院子里,奴婢发现了郑姨娘死时的锦被上有一抹口脂印。”
迎春忽的一下坐了起来,身上盖着的毯子掉到了地上。小芸忙拾起毯子着,扶着迎春,“夫人慢着些,小心起猛了头晕。”
迎春拉住小芸的说,“你快仔细道来。”
小芸细细的讲起来,“奴婢一直因郑姨娘和可儿的死耿耿于怀,奴婢忽然想着,该去郑姨娘房里瞧瞧,也许能查到些什么呢。湖边是肯定不会再有什么了,奴婢已经查过了,纵是没查看过,这些日子都过了来了,花园子里人来人往的,许是有什么早都没了痕迹了。奴婢在郑姨娘的房里又仔仔细细的翻找了好久,并未找到什么,正在泄气之时,奴婢看到郑姨娘凌乱的被上有一抹口脂印。奴婢就仔细去查看了。”
“那口脂印是艳红色的,而且奴婢闻了闻,香气和普通的并不一样。郑姨娘的为人,夫人也是知晓的,她从不会搽这么艳丽的颜色。奴婢怕想错了,把郑姨娘所有胭脂水粉都找了一遍,却没有被上的那种口脂。”
迎春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这么说,这块口脂印极可能……是杀郑姨娘的人留下来的?”
小芸点点头,“极为可能。奴婢又仔细看了看,那种口脂并不是我们一般常制的,或是胭脂店里卖的那种,这个口脂是千金翼口脂,是用紫草于,熟朱、丁香及盛时的花瓣子汁制成的。因是极为麻烦的,所以纵是色彩艳丽,也很少有人来制成。奴婢仔细一想,府里用千金翼口脂的人,只有罗依。罗依独守小书房里,闲着的功夫一大把,她又喜欢调配个胭脂水粉的,府里上下都知道她调得好,比外面卖的都强。”
罗依?!真是罗依!迎春的的身子一僵,眼睛半眯起来。“小芸,你亲去带人,把罗依……给我拿了来,提防着她些,小心她也是有武功的。”
“夫人放心。”小芸也不多话,退了出去。
有半盏的功夫,小芸回了来,身后并没有什么人。迎春一皱眉,一种不祥的预感闪在心头。“人呢?”
小芸嘴角一抖,“夫人,罗依她……服毒了。”
啪的一声,迎春怀中的紫铜手炉掉在了地上,“服毒了?!”迎春惊诧得双目圆睁,“是什么样的情形,你快讲给我。”
小芸低着头,“都怪奴婢,没想到罗依会走这一招。我带人去时,罗依正端坐在自己屋的床上。罗依一见奴婢进来,像是早就知道一样,她一笑说,‘我早知道,夫人何等精明,一定会查到我的,已然这样了,我也不想着活了。’奴婢听得罗依的话头不对,就去拦她,怎知她已服了毒……奴婢在罗依的水粉里找到了千金翼口脂。”
迎春望着一脸悔意的小芸,安慰着,“也怪不得你,你哪里会知道罗依会这样做呢,你快去叫孙喜报官罢。”
小芸垂着头退了下去。
罗依也死了,迎春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该高兴。福庆王的坐探没了,现在最大的敌人就只剩下福庆王了。迎春低头望着自己的小腹,手轻轻的抚上去,至少,自己和孩子可以过上一两天安宁的日子,不用再提防着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