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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花园子,没有一丝生机。雪融后浸在泥土里,轻风吹来,带着一阵阵泥土的香气。迎春打发走几个丫头,独带着司竹向花园子深处走去。
快到假山时,迎春隐隐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迎春止住步子,说话的声音就忽然大起来。
“大姐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了?我怎么让三哥为难了?三嫂许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替她说话?”
尖利的声音竟然是孙惠莹的,迎春听到提到了自己,微一挑眉。
另一个柔弱的声音也传过来:“二妹妹,你不要这样说,我并没受过三嫂的什么好处,我只是想,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你这样对三嫂,三哥岂不是很难受,所以想着劝你几句,毕竟,家和为重啊。如果二妹妹不喜欢我说这些,我从此不说就是了。”
尖利的声音打断了柔弱的声音:“好了好了,大姐姐,你省省罢,有这份好心,顾顾你自己就是了。你喜欢在花园子里看风,你自己看罢,我要回去了。”
然后就再没声响了,迎春知道,孙惠莹定是丢下孙惠雁独自走了。
迎春呆了呆,正想着要回去,面前就走过来了孙惠雁。孙惠雁双眼微红,低着头,再抬起时,却不料看到了迎春。
迎春轻轻唤了声“大妹妹”,孙惠雁忙应了声“三嫂”,迎春笑了笑:“大妹妹也出来转转?”
孙惠雁猜想迎春大概是听到了自己和孙惠莹的对话,脸上不免有些讪讪的,轻轻的应了声,就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
迎春只字不提刚才听到的事,她略笑了笑:“大妹妹有时间就去我那里坐坐好了,我今儿忙,就先走了。”
孙惠雁有些木然的点点头,目送迎春走了。
迎春扶着司竹的手,缓缓往自己的院子里走。进了屋子,迎春坐在椅子上,一边让司竹拿纸来,一边轻抚袖口,研起墨来。
司竹把纸放在桌上:“夫人,您现在就抄写经书么?”
迎春一笑:“也是无事,抄抄经书也让自己的心静一静。”迎春从笔架上拿过一支笔,轻轻蘸过墨,慢慢在纸上写起经来。
司竹立在迎春一边,帮迎春研起墨来,“夫人,您说刚才雁大姑娘对莹二姑娘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心?”
迎春一边看着经书,一边写着字:“我想,惠雁应该还是真心的想劝惠莹的。”
“但是后来雁大姑娘又说不再说这事了。”
迎春手一滞,抬起头看向司竹,“司竹,难道你还不懂庶女的心理么?你想想,从前我们是怎样在贾府生活的。没有亲娘在身边,身为庶女,不敢过多的要求什么,也不敢从说什么话,恐怕惹了太太们的不快,我只是比那些奴才们有些体面罢了。惠雁现在亦是如此,你看老太太待几个庶出儿女的态度,还有什么不明了的呢?”
说到这里,迎春的眼睛半垂下来,“话说多了,恐嫡母不喜,事做得多了,恐嫡母不快。久而久之,养成了过分小心谨慎的性子,甚至有时候为了明哲保身,而显得有些冷漠,不近人情。我想,这是所有庶出子女的通病罢,雨凌是这样,惠雁是这样,孙绍义也是这样,就连娶了妻的孙绍忠也同样是这样。所以,我们怪不得他们什么,他们这样做,有他们的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