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
沈眉庄这才微微松了口气,问道:“顺贵人还好吗?”
“她没事,就是表现得夸张了一些。”安陵容敛眉轻轻叹了一口气,“只是那药吃了后,确实是无法再怀孕了,我问了她,她说她不后悔,能借此事给瑾贵人这么大一个打击,她觉得很值得,就是没能一举把她拉下来,有些可惜。”
“她倒是看得开。”顺贵人的事情,安陵容和沈眉庄讲过。
安陵容说道:“此局过后,我们能安生好长一段时间,姐姐尽可安心了。”她看了眼窗外枝头已经含苞的桃花,缓缓说道,“年前我就在安排了,瑾贵人没什么心机,大家族里能养出这么个心思单纯的人,只能说明她并不怎么聪明,这样的人很好利用。正好,那日请安时,她和顺贵人拌了两句,她和顺贵人不和睦这件事情便是人人皆知了。”
沈眉庄眼睛微微一转就回过神来:“所以正月那次,顺贵人和瑾贵人起冲突,其实是你让顺贵人故意去找瑾贵人麻烦的?”
“矛盾总要闹得更大一些才好。”安陵容点点头,继续说道,“这一层铺垫完之后,便是沁儿。”
“怎么说?”沈眉庄来了兴致。
“离了我,沁儿在皇后面前也不得脸了,顺贵人又不惯着她,她不满呆在顺贵人身边已经很久了,一直想回到我身边来,我让豆蔻多刺激了她两句,她果然想着另投新主了。”安陵容轻笑着说道,“她先去找了瑾贵人,被良辰拦下了,又去找了婉贵人,婉贵人倒是见了她,却是要她表明投诚的忠心,她当了真,拿着婉贵人给的药回来。”
“那药是婉贵人给的?”沈眉庄有些震惊,“当真是断绝子嗣的药吗?”
安陵容点点头:“是啊,药性还很凶猛,我让豆蔻换了另一种药,不然顺贵人这次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她甩了甩手帕,又接着说,“至于巫蛊之事,是沁儿自己做下的,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其实巫蛊这件事情,安陵容想了很久,毕竟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所以,她也只是试探着引导了一下沁儿,若她没那么坏心思,或许会因为有所顾忌而不去做这件事情,她自己可能也就落得一个被罚去慎刑司的下场,不至于搭上一条命,可是她偏偏做了。
从豆蔻和菊青故意在沁儿听得到的地方说起家乡巫蛊诅咒之事,再到顺贵人去宝华殿上香求子故意将自己的生辰八字透露给沁儿,这一环扣一环,让沁儿按捺不住心中的恶魔,最终付诸于行动。
“瑾贵人如今被罚进组三个月,三个月后再出来,皇上只怕连她长什么样都忘记了,你就不怕她记恨你?”沈眉庄有些担心。
“药是婉贵人给沁儿的,人也是婉贵人指使她害的,和我没关系。”安陵容眨了眨眼,凑近沈眉庄,轻轻抿嘴笑起来,“而且她最恨的人应该是皇后,不是我,说不准以后她还能倒过来帮我们呢。”忽而鼻尖微微一皱,“姐姐受伤了?怎么身上药油味儿这么重?”
说到这个,沈眉庄有些不自然地躲闪了一下视线:“跪久了膝盖疼,就多抹了点,可是熏着你了?昨晚我去太后宫里侍奉,太后也说熏得慌。”
“姐姐是为甄姐姐求情才被皇后罚跪的吧?”安陵容一猜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但也指责不了什么,只叹了口气,问道,“甄姐姐过得很不好吗?”
“嗯。”沈眉庄不由地又含了泪,“嬛儿她脸色极差,一看就知道是月子没做好落下了病根,可即便那般虚弱,甘露寺的姑子们还是一个劲儿地磋磨她,让她干这干那的的,我昨日见着她,她手上全是冻疮,手掌也全都是茧,还有密密麻麻的伤痕。手上尚且如此,更不要说身上了。”她抹了抹眼泪,又说道,“我昨晚求了太后,太后恩准芳若出宫时时探望,以求能庇护嬛儿一段时间。”
“姐姐若实在担心甄姐姐的身子,不如让温太医多去看望,也好为甄姐姐调理一下身子。”安陵容提议道,“太后既然能够准许芳若姑姑出宫探望,必定也会默许温太医去给甄姐姐看病的。”
“我倒也有这个想法,就怕皇上知道此事后会更生嬛儿的气。”沈眉庄也点头道。
“无妨,若是皇上知道了,我来劝说他。”安陵容宽慰沈眉庄,心里却暗道,怕是皇上知道了之后也不会说什么,他也不希望甄嬛在甘露寺修行修得命都没有了。
沈眉庄点了点头:“那就好。”转而说道,“过几日我就要搬去碎玉轩了,如今储秀宫有两位主位,也实在是不方便,瞧着祺嫔很是喜欢储秀宫,我自请去碎玉轩,也算是退位让贤,这事儿太后已经允准了。”
“姐姐这是何苦呢?”安陵容深叹了一口气。
“嬛儿离宫后,人人都说碎玉轩不吉利,我如今带着胧月,日日在储秀宫和祺嫔大眼瞪小眼的,也着实心里不安,还不如带着她去碎玉轩居住,也清净些。”沈眉庄微微笑道,眼中满是苦涩,“你别和我说什么恩宠不恩宠的,我不在乎,皇上既对嬛儿有心结,就不会踏足碎玉轩,等到他心结解开了,一切也就好了。我替嬛儿守着,等着她回来。”
守着碎玉轩,更是守着胧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