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蚀了他的骸骨。
房门是打开的。鲜血味也飘荡在空气中,那穿着红袍的男人站在门口,用冰冷的眼神望着他。
邬焱无暇管这些,他只撞过那男人,在离姜窈不到一米的距离时,猛地跪下,将手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她的脸上。
姜窈死前应当是极为痛苦的。她的眉头皱得很深,唇没有一丝血色,苍白的面容上带着无尽的痛苦。
僵硬又冰冷。
邬焱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那个会将他揽在怀里、拍着他背脊笑的阿娘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那个会看着他笑、会督促他念书、告诉他很多大道理、教导他的阿娘永远也不在了。
“阿娘…阿娘…”
泪终于缓慢地划过了脸颊,邬焱将自己的脑袋埋在姜窈的脖颈旁,双手死死揽着她的脖颈,像是要将她刻在自己的身体里。
对于年纪小的邬焱来说,姜窈给予了他所有的温柔。她是一位极好的母亲,虽深处于宫中,却不同于其它嫔妃。她并不会让他去妖王、也就是他的父皇面前展示自己所习得了什么,去为她争宠。
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行为,反而会像一位平常的母亲一般,在他累时拥他,困时给他讲故事。她很坚强,甚至可以说,将爱全给了他。
他想。
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人会像阿娘一样爱着他了。
他再也没有娘了。
他再也没有家了。
“把他拉出去。”
一道冰冷的声音在邬焱身后响起,充斥着威严让人忍不住颤抖。随着这话音的落下,身后的人将邬焱拉起,无视他的挣扎,将他硬生生地从姜窈身边拉走。
邬焱的眼眶还红着,跟血流下一般,死死瞪着那身穿红衣的男人。他哑着声音问:“父皇…就一点都不伤心吗?”
妖王挑了挑眉,冰冷的目光扫过他的脸,缓缓答道:“当然伤心。”
他还乐意回答邬焱,甚至可以说是具有耐心。
邬焱笑了。
他问:“能让我亲手葬了阿娘吗?”
妖王冷漠回答:“再说。”他的语气开始不耐烦起来,最后让侍卫将邬焱送回寝宫内。
当天晚上,邬焱便生起了病,他整张小脸通红,在睡梦中叫着‘阿娘’二字。
迷迷糊糊间,他的阿娘好像活了过来,身穿着花裙子,头顶戴着许多簪子,满脸温柔地笑,顺手便将他牢牢抱在怀里。
她的怀抱极其温暖,那双手好似真的落在了他的背脊,同小时候一般,哼着他所熟悉的歌谣。
邬焱一句话也没说,手牢牢扯住她的衣裙,像是生怕她逃走。
他说:“阿娘,你等着我。”
“……”人影似乎顿了顿,紧接着,她用手抚摸着他的脑袋,拍着他的背脊,最后,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
她蹭了蹭他,说:“阿焱,阿娘要你好好活着。”
——邬焱,我要你好好活着。
“活得灿烂,活得潇洒。”
——活得灿烂,活得潇洒。看许多风景,结交许多侠士,然后在日落时分,拿着一壶酒,与志同道合的朋友喝得面红耳赤,满面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