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怒道,“你他娘的看看,我有冤枉你么?”
“都是康德舆那孙子,他杀了俺的兵。”张横忽的怒了,指着城门口骂道。那里还围着数百人,保护着中间的人。
“什么?”苗继宣吓了一跳,脑子里嗡嗡直响。再顾不上张横,翻身下马,一边向城门走,一边高声说道,“可是黄管勾在那里?还请出面一见。”
“本官在此,苗知州带的好兵啊。”康德舆不阴不阳的说着,从亲兵后面走了出来。只是惊魂未定,面色显得苍白。
康德舆官职不高,管勾麟府路军马公事。但此人却是朝廷派遣,特意安插在麟府丰的钉子,权力极大。实际上,乃是三州最高军政长官,苗继宣、折继闵等人的顶头上司。
麟府丰三州,在大宋比较特殊,三州知州皆是当地大族世袭。为防止他们做大,朝廷专门设置麟府路军马司,统一管辖麟府丰军事事务,三州知州则处于配合的地位。
麟府丰三州之地,自五代以来,成为党项人的聚居区。这个地区的党项人,是宋、辽和西夏三方争取的对象。麟府路军马司的另一个重要职能,就是主管蕃部事务,招徕、安抚、互市,保持边疆稳定。
还有一条,最让三州知州忌惮。三州知州的任命,军马司有权向朝廷推荐人选。仅此一条,就让三州知州,不得不对军马司俯首听命。你不听命,好啊,我换一个听话的来。
苗继宣打破头也想不到,引起械斗的竟是康德舆。
康德舆被请到了府衙稍歇。闹事的军兵被约束回营,不得外出。张横等一干当事人,也被带到府衙,询问此事原由。
此事,却要从大战那一夜说起。麟府路军马司衙门,设在府州。西夏发兵围城之前,康德舆赴麟州公干,正好被围在城里。
康德舆是最高军事长官,命令苗继宣坚守城池,不得出战,等待救援。先前都挺好,直到折继闵出兵。苗继宣和康德舆,在是否出兵接应的问题上,出现了分歧。
苗继宣主张出兵,他和折继闵已经定好,岂能失信?但康德舆坚决不同意,认为敌情不明,不可贸然出兵,主张坚守。缩在城里,坐看援军在外拼杀?
苗继宣做不出这种事,不再理会康德舆,违令出兵。他的作法,让康德舆觉得自己受到挑衅,暴跳如雷,言称要上书弹劾。但是一夜过去,竟奇迹一般大胜,全城狂欢。
康德舆无颜留在麟州,悄悄带着一个指挥的亲兵,准备转回府州治所。他的队伍走到城门口,被守门军兵嘲笑“胆小如鼠”。康德舆压抑的怒火瞬间爆发了,喝令亲兵,“给我斩了。”
亲兵乃是老行伍,刀光一闪,出言嘲笑的军兵,已经身首异处。但这一下可是捅了马蜂窝,守在北城门的,乃是张横带领的二营。这支部队,和他们的指挥使一样,勇猛善战、脾气火爆,哪里吃过这样的亏?
有都头一声喝令,守门军兵呼啦啦,长枪平举,军刀出鞘,立时就把康德舆的卫队围了。但是康德舆骄横惯了,他的卫队亲兵,也都沾惹了这个毛病。眼见军兵围过来,举刀就砍,混战顿时爆发。
“一句话就杀人,黄管勾好大的官威啊。”苗继宣听完了事由,顿时不干了。一巴掌拍在桌案上,目光不善的盯着康德舆。此事苗继宣若不能为军兵出头,军兵就很可能造他的反。
“粗鲁军汉,竟敢对本官不敬,如何杀不得?”康德舆抿了一口茶,说的轻描淡写。
“即便有所不敬,也自有军法处置。黄管勾一言不顺耳,就要挥刀杀人,是要引起军兵哗变吗?”苗继宣依然压抑着胸中怒火,不想就此和康德舆撕破脸。
“一匹夫耳,杀之有何干系?”康德舆说道。
“你混账。”苗继宣大怒,腾的站起身,怒视康德舆,“视人命如草芥,某要上书弹劾你。”
“本官也要弹劾你。”康德舆早在压抑怒火,闻言勃然而怒。恶狠狠说罢,站起身拂袖而去。
苗继宣看着康德舆的背影,脸上神色阴晴不定。突然,狠狠一咬牙,冲着门外喝道,“来人。传令一营,把闹事杀人的,给我全部拿下。”
传令兵有点发懵,没有理解这条命令的意思。是全都抓呢?还是只抓康德舆的人?一时琢磨不清,眼睛眨呀眨的,楞在了这里。
“还不快去?”苗继宣一瞪眼,厉喝一声。传令兵忽然福至心灵,一声应命,撒腿就跑。咱们的人,都在营里呢,可没有闹事。要抓的,当然是康德舆的人。
苗继宣不能拿康德舆怎么样,他还没有这个胆子。但是以闹事杀人之名,将康德舆的卫队控制起来,他还是敢做的。时候不长,一营回报,全数拿下。
至于康德舆,苗继宣安排了一个小院,派兵保护了起来。理由嘛,当然是城外还有西夏败兵,暂时没有肃清,现在出城不安全,暂时留在麟州吧。
时至下午,闹哄哄的麟州城,终于又平静下来。但此时,一条军情被快马送进了城中。昨日,野利荣旺收拢败兵,突然掉头攻击丰州,丰州失陷,满城尽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