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无法修正【1】

    德莱厄斯作为一名合格的诺克萨斯军人，对于斯维因献祭了三支军团的事情始终耿耿于怀——他曾经无比的信任这位兄弟，相信他的决断，相信他的冷静思考。

    诺克萨斯军人不畏惧牺牲，因此，德莱厄斯曾在杰里科元帅的命令下，毫不犹豫的率领他的部将展开瓦尔迪斯阻击战——即使他知道，这样的阻击，会带给他的部曲巨大的伤亡。

    先有牺牲，才有成就。

    这样的理念深深的种在德莱厄斯的心里，成长为参天大树。

    “但无谓的牺牲，不能被原谅。”

    身着便服的将军站在一个树墩面前，默默地将一截木材，劈成了两截。

    光滑的切口，平整的切面，完美的展现了斧头的主人对于力量的掌控程度。即使是一柄足足有两个成年人体重的巨型斧头，提在他的手里，依然灵巧得像是匠人的刻刀。

    “耻辱。”

    德莱厄斯愤懑的声音仿佛雷鸣。抱着他铠甲的‘独眼’佩普，满脸苦涩的望着自己尊敬的统帅，心怀痛惜。

    这个诺克萨斯乡下来的小子，太知道自己的将军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这个位置。瓦罗兰草原上的草叶见证了他们的鲜血与汗水；绿齿峰和托比西亚的树木，亲历了他与亲兵们背靠背突围的场景。

    眼睁睁看着老伙计们成为怪兽躯壳的一部分，这不仅仅是对德莱厄斯的一种打击；更是对他的荣耀，他的信念，进行了一场彻头彻尾的摧毁。

    当注定的牺牲来临时，他根本无力反抗。这种无力感，令高傲的战士感到羞辱。

    “面对无法抗衡的力量——”

    “只能站在斯维因的身边，接受他的庇护。”

    “耻辱！”

    即使是满怀愤怒，渴望着摧毁一切，但这名战士依然保持了令人尊敬的清醒。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面对莫德凯撒、弗拉基米尔的恐怖力量，就算是他德莱厄斯，也不知道该当如何去处理。如果斯维因没有祭出‘剑魔亚托克斯’这张牌的话，那整座哀伤之门上上下下，要面对的，就不止是三支军团的沦亡，而是雄关破灭后，暗影岛大军入侵加上莫德凯撒阴兵过境，再加上德玛西亚人长驱直入，三座大山，轰轰隆隆的压下来；诺克萨斯只能面对举国沦丧的结局了。

    凡人的血脉，在恐怖的诡异面前，简直一无是处。

    军营的前方传来了骚动。

    那是斯维因走入军营带来的骚动。

    即使眼睁睁看着他向恶魔进献了同袍的性命，但是深植在战士们心中的尊卑观念，依然令他们低下了自己高傲的头颅。

    “阁下。”

    “阁下。”

    由于斯维因还没有被正式授爵的缘故，所有的战士只能尊称他为‘阁下’。

    即便如此，这也不影响他掌控整个哀伤之门的军队——杰里科家的威信，由此可见一斑。

    白发苍苍的斯维因，握着一柄造型华贵的刺剑，走到了德莱厄斯的面前。

    肌肉贲起，着装简便的德莱厄斯，像一头被猛兽入侵了领地的雄狮，审慎的望着他的对头，眼睛里露出了浓浓的疑虑。

    “还不打算正面面对我吗，德莱厄斯。”

    斯维因的声音严肃：

    “躲在大营里，就能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吗？嗯？”他的话，近乎一场劈头盖脸的羞辱。

    说一名战士在逃避，不敢正面面对自己；这不亚于对一个男人说，你是一根牙签，这般的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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