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进城之后呢。”杜如寒又继续问道。
“繁荣。”朱宸感慨道,“从未见过如此繁荣的城市,人流如织,商品如流,蔚为壮观。”
“世子觉得这里的百姓比起我们南阳子民如何?”
朱宸轻轻一笑,“说实话,还是咱们南阳的子民有朝气。”
“朝气就代表着希望。”杜如寒再饮一杯手中的酒,说着,“有希望,就代表着南阳也总会也有属于自己的太安城。”
“希望。”朱宸点着头,普丑的脸上泛滥起微笑。
“说起来,我方才进城却是遇见了一桩怪事。”杜如寒夹着菜,吃着,然后徐徐说着,“路上遇见不少读书人。”
“他们好像单纯的在那等着南阳仪仗队,指指点点的倒是引起了我的好奇。我便请郑将军帮我听着,然后转述与我听。”
说到这,杜如寒哑然失笑一声,这才继续道,“不知道哪里的谣言,说我们南阳此番带来文坛的人,欲要和太安城这边一比高下。
太安城的不少文人跃跃欲试。”
“竟有这事?”朱宸有些愕然,而后同样哑然失笑,“得,老师你都来了,这下不是也得是了。话说是怎么会有这样的谣言的?”
“却是不知。”杜如寒摇着头,而后声音拔高一些,“自古文无高低,张口闭嘴把胜负挂在嘴边,有这时间,倒是不如多读两本圣贤之书。
另外,主要还是现在时间点过于微妙了一些,再有几天便是中秋佳节,以太安的文坛昌盛之程度,这个节怕是不好过。”
“那老师打算如何对待此事?”朱宸有些歉意的闻着。
“不理会便是。”杜如寒摇着头。
“若是他们相逼了?”朱宸又问道。
“那便认输罢了。”杜如寒淡淡笑着,“南阳在太安文人眼里本就是蛮夷之地,地上的子民是蛮夷之民。输了便输了,无伤大雅。”
“也好。”朱宸也浅浅笑着。
“倒是不该来这太安城。”杜如寒轻声笑着。
朱宸说道,“来太安是老师长久以来的夙愿,现在难得有这般的机会,来瞧瞧总是好的。咱们多学些好东西回去,也不白来不是。”
“在理。”杜如寒爽朗大笑。
两位务实的师生直接达成了默契。
“刚才路上倒是还听见了另一件有趣的事情。”笑声过后,杜如寒再次说着,“听见了不少读书人都在议论的一句好词。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
朱宸一怔,然后啧啧称奇,“这一句词,倒是直接道出了两类人。直接将大多数人给割裂成两拨。
不少人怕是都惭愧听见这句词。摧眉折腰,真是好词。”
“是啊。”杜如寒感慨一声,“听他们说这句词是在景王举办的私人宴会上传出来。
说来也巧,那位景王殿下举办的文人宴会就是商讨着怎么应对我们南阳来的人。”
“竟有这般巧的事情。”朱宸诧异道。
“听说,那位留词之人和那些个读书人起了冲突。留下这句词便走了。”杜如寒轻轻笑着。
“这句词倒是把那些个文人都损了一遍。”朱宸笑了起来,“老师,可知这位留词之人是谁?”
“是个年轻人。”杜如寒回道,“是长公主文安的驸马,还是大理寺的人,叫余乾。”
“余乾?余司长?”朱宸愣了一下,问着。
“大理寺应该就那一位余司长。”杜如寒回道,“世子也认得此人?”
“倒还真是巧了,刚认识。”朱宸摇头笑着,一脸震惊的样子,“他此刻就在楼上。”
朱宸将刚才的事情稍微解释了一下。
听见朱宸说起大理寺来接人,还是让顾清远和余乾来接,杜如寒的双眼轻轻的眯了起来。
“有件事,世子可能不是很清楚,之前世子去幽州游历的时候,王爷在太安办了一件事,血巫一事。”
“这个倒是有点印象。”朱宸问道,“听老师的意思,和这有关联?”
“嗯。”杜如寒点着头,“当时负责此案的大理寺负责人便是今日去接世子的那三位,余乾亦是负责人之一。”
朱宸表情慢慢肃然下来,“他们说是奉旨前来。陛下,此番是何意?”
杜如寒抬头看了看四周,最后只是轻轻摇头笑着,“既来之则安之,这不重要。”
朱宸点头,而后歉意道,“抱歉老师,是我思虑不周。”
“无妨。”杜如寒笑着,“你方才说,那位余乾余小友就在楼上是吧。”
“是的。”
杜如寒有些痒痒的说着,“我上去见见吧,能写出这般词句的人,必然有风骨,有大才。不认识一下,着实遗憾。”
读书人讲究个达者为师,这杜如寒显然是真正的读书人,丝毫不在意这些世俗的枷锁。
朱宸点头,然后感慨一声,“我倒是真没想到,余司长竟是这般风采的有学之士。”
杜如寒顿了一下,倒也不急着走,只是问着,“世子刚才可是和那位余司长有过不少接触?”
朱宸点着头,“向他了解了不少太安城这边的风情。”
“可有发觉有什么特殊之处?”杜如寒再问道。
人总有一种先入为主的印象,尤其是最喜欢给他人做标签化的事情。当余乾被冠上颇有风骨的饱学之士的名头之后。
朱宸回忆起刚才相处的细节,便直接进行了一大堆的自我脑补。
最后说道,“方才倒是没觉得,现在这么一想,确实是觉得这位余司长不一般。一点都不像比我岁数还小些的样子。
行为举止和谈吐颇有独特的见解,不卑不亢,出尘超然。
说起来,倒还真是如他所说的,并未丝毫摧眉折腰来事我这个权贵。”
最后一句话,朱宸是用玩笑的方式说着。之后便用更感慨的说着,“其实我惊讶的是他的实力。
他如今依然入了丹海境,这般年纪便入了丹海境,只能用天赋卓绝四个字来形容。若非这点,我也不会贸然提出让他留下的要求。
我是真的想向他了解一些关于修炼方面的事情。”
杜如寒听完对方的评价,捋了下长髯,叹道,“太安的底蕴果然非一般可以,如此文武双全的少年郎在南阳可以说是几乎没有。
在这太安,竟然只是个司长。”
“确实如此,我自叹不如。”朱宸认真的说着。
“世子倒无须做这种比较。”杜如寒摇头笑着,“世子走的是家国大道,不一样。”
这位南阳第一能臣笑着提了这么一嘴,然后起身,“劳烦世子带路了,我去见见这位余司长。”
朱宸颔首,起身带路。
余乾正在窗户前磕着瓜子,然后看着底下的夜景,他现在有点无奈。
理由很简单,中秋佳节快到了,这个传统的节日对大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关键的倒也不是重要性,而是所含的团聚的意思。
届时满城热闹之下自己该陪哪个人?
这让余乾非常苦恼,李念香那边肯定不用说了,自己毕竟挂着驸马的身份,肯定是要在那过夜的。
之后,还有阿姨,鱼小婉,实在不好安排时间。
还好叶婵怡现在不在太安城,差点都忘了柳姐姐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家族都恢复好元气没有。
想想都好累,这种性福的烦恼,不要也罢。
正在余乾胡思乱想之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门没上锁,余乾直接喊了一声进。
屋外的朱宸和杜如寒联袂走了进来,余乾转头扫了一眼,见到这位黢黑的世子带着一位清瘦的中年文人进来,不由得有些愕然。
很快,他反应过来,将手中的瓜子放下,然后走上前抱拳道,“世子可是有事。”
“没事,我老师想见你。”朱宸薇薇摇头,然后看着杜如寒。
余乾也将视线望过去,看着这位长相清矍的文人,轻声道,“先生何事?”
“深夜打扰多有冒昧。”杜如寒先是告罪一声,然后道,“久闻余司长大名,特此前来拜会。”
余乾心中不解,但还是先说道,“先生谬赞,还请入座。”
说着,余乾就侧身让开,指着桌子。朱宸和杜如寒没有客气,上前入座。
刚坐下,杜如寒便先朝余乾笑道,“我姓杜,贸然来访多有打扰了。”
“杜先生客气了、”余乾笑着摇头,然后尝试性的问了一句,“先生可是杜如寒杜大人?”
“是我。”
余乾表露惊色,赶紧作揖道,“原来是杜大人,久仰大名,在下方才失礼了。”
余乾虽然对南阳不是很熟,但是杜如寒这个名字可谓是如雷贯耳。对这个南阳第一臣还是印象很深的。
“方才入城的时候,听闻了一些小友的诗词,所以我这才前来拜访,想与小友探讨一二。”杜如寒坦诚说道。
余乾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抱着这么朴实无华的目的,方才他还有些嘀咕这两人来者不善来着。
“先生谬赞了,区区两句诗词当不得如此,惭愧。”余乾摇头说着,“我这点微末的才学比起先生的那就宛如繁星比皓月。”
“余司长自谦了。”杜如寒徐徐说着......
于是,接下来的流程很简单。这位杜如寒同大多数文人一样,先是和余乾商业互吹一波,然后再谈些风月之事。
最后便是提出一些观点,然后问你怎么看?
诸如此类的云云、
余乾现在对这些个流程可谓是门清,他有太多的这方面的经验了。
于是,跟这位杜先生谈的也算融洽,本质上其实并未进行过怎样深入的交涉。
浮于表面,流于浅意,止于分寸之间。
毕竟从深层次来讲,两人的阵营有太多的掣肘,很多话题根本就不能讲。尤其是涉及到哪些民生军政的话题,那更是半点沾不得。
老油条余乾门清。
等月色稍微爬上一些,杜如寒和朱宸两人才告辞离去。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余乾若有所思,但是并未过于将此事放在心上。两个世界的人罢了,无须过多交流。
折身就回到床上盘膝修炼。
“你觉得此人如何?”下楼的路上,杜如寒轻声的问着朱宸。
“从言谈看很是圆滑老练,语言技巧更是丝毫不逊色于从政多年的官员。”朱宸思索着回道,“从这点看,却是丝毫没有能写出那种诗词的风姿,所以我觉得很奇怪。”
杜如寒轻轻一笑,“世子评判的倒是准确,交谈来看确实老练沉稳,偏世故,少锐气。确实不像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
但是世子不觉得奇怪嘛,一个少年郎这般沉稳。”
“太安确实有趣的紧。”朱宸回头看了一眼,笑道。
“世子既然把他留下了,那这些天便可好好交流一下,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杜如寒说着。
“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