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能识穿达维安的谎言。但一旦被她得知真相，达维安可就惨了。

    "哈哈...指点嘛...有机会的..."达维安不敢再扯下去了，连忙转移克里斯蒂娜的注意力，"这里这么黑，你下一步打算干嘛？"

    "我料不到这个法阵内部竟还被施了幻术，我们现在虽已在法阵中，但却也被困在了幻境里。这样一来，我们不消除这幻境的话，不仅无法找到阵眼，连脱身都难。我对破除这个幻境没什么把握，总之，情况不容乐观。"克里斯蒂娜用担忧的语气说道。

    "没...没关系...这幻境不过是骗人的小把戏而已，是假的。假的东西肯定会有破绽。我你可以识穿它的，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啊！"达维安假装镇定地对克里斯蒂娜鼓励道。

    "嗯，谢谢大神鼓励，我尽力而为就是了。大神说得对，幻境是假的，必定有破绽。大神，我们就先四处察看这片黑暗，看有没有什么破绽。如果还能得知这个幻境的幻化之道的话，那么我就更有把握破除它了。"克里斯蒂娜说完，就迈起脚步向前方的一片漆黑走去。达维安听到轻盈的脚步声在自己的身旁响过，连忙紧跟了上去。

    两人没走几步，他们前方的那片无尽的黑暗中就发生了变化。一束白色的光柱从他们前上方的某一处漆黑中凭空出现，照射在了他们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上。而光柱之中，一个黑色的身影赫然被照射了出来。漆黑的背景中，那道白色光柱就已够显眼了，而站在其间的那个黑色身影就更是引人注目。克里斯蒂娜和达维安略微一看，就已把那个身影看得一清二楚。

    那个黑色身影，是一个罩在黑色兜帽连黑色拖地长袍中的物体，大概是人形，却由于兜帽以及长袍的严密裹藏，使人无法看得出其真面目以及身材。达维安看到这个身影，觉得其打扮和克里斯蒂娜有点像，都是见不得人的那种类型，于是好奇地朝克里斯蒂娜问道："你这家伙是和你一路的吧？看这家伙的扮相，应该长得比你还要丑许多呀！可能身体还是畸形生长的！"

    "你..."克里斯蒂娜压住怒火，不满地说道，"大神，为什么你要这么关心别人外在的形貌？你身为神，应该比我更清楚，人不可貌相，外在的形貌往往是能骗人的，不能过分在意。那个人和我完全没有关系，但打扮成这样，也许和我有类似的想法，就是希望旁观者可以不被其形貌所影响，而专心关注其内在。"

    "我你想多了！我只是看到这家伙穿得这么奇怪，作一下科学理性而自由大胆的猜测而已..."达维安正解释着，那个黑色身影已经从十几米外快速飘行到了达维安和克里斯蒂娜的身前，而那白色光束则随着其移动而移动，如影随形地将其照着。

    没等达维安和克里斯蒂娜作出反应，一把阴柔而充满笑意的女声已经在他们身前响起，"欢迎光临，请问几位？"

    "哦，两位。"达维安想也没想，随口应道。

    "二位请跟我来！"那把女声保持着笑意。

    "好的！"达维安说着，就要向那名女子走去。

    "大神，她应该是幻境的一部分！我们要小心！不能随便相信她！"克里斯蒂娜一把拽住达维安，低声在她耳边提醒道。

    "对了，你是谁？你要带我们去哪里？"达维安停下脚步，向身前的不明女子问道。

    "我是这里的本原，是这里的破绽，是你们的心之所寻，身之所往。请问二位，要我带你们去找到我吗？"那名女子骤然阴冷了数倍的笑声，令听者不由得毛骨悚然。

    "你在说什么啊？你不是在这里吗？怎么还要去找你？"达维安顿时被搞得一头雾水。

    而在达维安说话的时候，克里斯蒂娜已拔出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那名女子。只见那把剑刃呈纯黑色的剑，毫不受阻地穿过白光，眨眼间就已到了那名女子的身前。那名女子却一动不动地站着，没有任何躲闪的意思。下一刻，克里斯蒂娜的剑就已刺入了她的身体，但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像是刺入了一个虚影那般。随后，克里斯蒂娜把剑收了回去，略显激动地说道："果真如此！"

    "怎么了？我？"达维安疑惑地问道。

    "太巧妙了！实在太巧妙了！"克里斯蒂娜正喃喃自语，听到达维安问自己，便提高声音说道，"按照我的判断，这个依托隐藏在井下的法阵，被某种奇特的幻术将之与井这个物体相结合了。而我们此刻所身处的幻境，正是这两者结合体的虚幻呈现。而这个幻境的破绽，实际上就是井的本原和法阵的阵眼的结合。她刚才说她是这里的本原和破绽，就表达出了这样的意思。没错，我们所找的幻境的破绽，可以说就是她！"

    "呃...这..."达维安只理解了克里斯蒂娜这番话的最后一句，"她就是破绽？那你快把她摧毁吧！让我们快点逃出去！"

    "刚才我已经尝试过了！如果她真的是幻境的破绽的话，那么我用实体的剑就能将她击毁，连接到实境，将幻境破除，还原实境！可是，我无法击毁她，因为她也是虚幻的，不是真的破绽，或者说，并不是破绽本身！"

    "嗯，不是破绽本身！"快被克里斯蒂娜的话弄晕的达维安，只能是重复一下最后一句来不懂装懂了。还好克里斯蒂娜没有让他说看法，不然他又要被质疑了。

    "大神肯定也听说过'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这句话吧？我们所能看得到的一切有相的东西，其实都不是真的，只是其本原的虚幻的表现，随时都会变化。事物的本原是我们无法看见的，往往会隐藏在虚幻的相中。然而，也会有相与本原分离开来的情况。就比如现在在我们眼前的这个假的破绽与那个真的破绽，是不在一处的。刚才已经说了，那个真的破绽其实是井的本原与法阵阵眼的结合体，有着事物本原的特性，无法被我们看见。她，只是井的本原，也就是这个幻境的破绽的虚幻表现，只是代表了本原破绽出现在这里，不是真的。因此，我们就算看到了破绽，也无法将它摧毁，必须探索到其本原，才能将其摧毁。大神，你觉得我的想法对不对？"

    "对...当然对！"达维安听得糊里糊涂，只能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认同克里斯蒂娜的看法，然后问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们跟着她就是了！"克里斯蒂娜应了达维安一句，然后对那个一直站立不动，沉默了许久的女子说道，"带我们去寻找你！"

    "如你所愿，寻我之真！"那名女子用充满笑意的语气应道，接着便转过身往前方的黑暗快速飘行而去。

    克里斯蒂娜连忙追了上去，而达维安顾不得再说点什么，也紧跟着克里斯蒂娜追了上去。那名女子的飘行速度持续加快，数秒时间就已和后面的两个追赶者拉开了二十多米的距离。正在克里斯蒂娜准备使用法术帮助自己和达维安追赶上去时，两个身影在两束白光的照射中，突然出现在了两人和那名女子之间，并朝两人迎面而来。

    "咦？你怎么你对面那个穿黑衣服的家伙长得那么像你？"达维安惊叫道。

    "大神，你对面那个人也长得很像你呀！不，不是很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克里斯蒂娜也惊疑地喊道。

    "不是吧？他们是什么人？好像要挡我们路啊！怎么办？"达维安说着，就想停下脚步。

    "大神，先别管他们，想办法绕过去，我们要跟上刚才那个虚相，把本原破绽找到再说！"克里斯蒂娜当机立断后，更是加快速度冲上前去。达维安别无选择，只好硬着头皮紧跟在后。

    很快，克里斯蒂娜就和那个朝她迎面而来，而且移动速度和她一样的身影相接近，彼此相距已不足一米。双方都没有进行攻击的意思，眼看就要径直地撞到一起了。说时迟，那是快，与对方仅隔咫尺的克里斯蒂娜，身形突然往左一动，却是一下虚晃，而她随即以极快的速度往右前方移动而去。借助自己身处黑暗的优势以及这个假动作，克里斯蒂娜相信自己能够骗过对方，完全突破对方的故意阻挡。

    然而，令克里斯蒂娜大吃一惊的是，对方竟然在同时和她作出了完全相同的动作，也是往克里斯蒂娜的左方虚晃了一下，接着移向克里斯蒂娜的右方。克里斯蒂娜见完全摆脱不了对方，吃惊的同时，连忙将自身的重心一稳，停止向右方移动的趋势，紧接着以左脚为支撑，整个身躯往左前方一转，想贴着对方的身侧将对方绕过。可是，对方也和她一样，作出了一个完全相同的转身。

    眼看双方要旋转着撞到一起了，克里斯蒂娜只好提前用右脚踏地，未及站稳，又双脚一同用力一蹬，整个人纵跃而起，腾向了空中。但对方和她使用一样的动作，也已腾空而起，和她处在了相同的高度。克里斯蒂娜见对方如此难缠，无可奈何，只好出手，猛地朝对方刺出一剑。

    只见克里斯蒂娜身前不到两尺的那个人，依然是和克里斯蒂娜使出相同的动作，也抬手刺出了凌厉的一剑。然而，由于双方相距过近，出剑的位置又完全是相对着的，因此双方的剑都尚未完全使出，两把剑的剑尖就已"叮"的一声相击了。

    "可恶！"克里斯蒂娜将剑一收，身体也已重新落回地面。她退了两步后，静静地看着对方，不再采取行动。而对方也和她一样，退了两步后，就一动不动了。

    而达维安则按照克里斯蒂娜的指示，要绕过对方，于是就绕着大圈，尽力摆脱对方的阻挡。但他对面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却始终能跑在和他相对着的位置上，不仅移动的速度和他相同，而且连奔跑动作也和他毫无差别。达维安绕来绕去，都快把自己弄晕了，还是没能摆脱掉对方的阻拦。

    "大神，先停下来！不知你发现了没？"克里斯蒂娜伫立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向达维安问道。

    "什么？"达维安听到克里斯蒂娜的声音，停下了脚步。

    "他们是和我们相对的幻象，就像是我们在水中的倒影！我们所面对的这两个和我们一模一样的人，其实是我们的影像！这个幻境是幻术将法阵和实物水井结合之后幻化出来的，其实就是将水井的本原以及属性融入这个幻境。有了物质依托的幻境，加上事物本原和虚相相关规律的作用，这个幻境中的虚实变化更是难以猜测、捉摸。幻境是虚假的，而其破绽则是确实存在的。在这里，既然幻境破绽能够因本原的特性而化实为虚，只让其虚相作为其代表呈现出来，那么，现在在我们眼前的这两个幻象化虚为实，也不足为奇了。如此巧妙的幻术，实在令我大长见识。这一切虚实结合与变化的最终目的，是更好地掩藏起法阵以及其阵眼。幻境、物体水井、法阵，三者完美结合、相辅相成，而幻境破绽、法阵阵眼、水井的本原也融为一体，这样一来，当真是无懈可击了。"

    克里斯蒂娜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们现在是在找法阵的阵眼，就是在找幻境的破绽，也就是在找水井的本原。而要找到水井的本原，我们必须破除其无常的虚相，穿透它易变的属性，才能得知它恒定的本真。现在，我们就好比身处一口水井前，首先看到的就是我们自己在井水中的倒影，这是水井通过我们的眼睛对我们造成的迷惑。这个融合了水井属性的幻境，此刻通过这样的形式，把这虚假的迷惑呈现在我们眼前，并把虚假的影像化为实，对我们造成阻碍。我们要想找到井的本原，首先就要将这虚假的我们突破，除去水井对我们最原始的迷惑！大神，我这样理解对吗？"

    "对...对！实在太对了！"达维安不加思索地称赞道，事实上他当然是连克里斯蒂娜理解的是什么东西都没完全搞明白。

    "那我们现在就尽全力将他们打败吧！"克里斯蒂娜大声喊道。

    "打败他们？怎么打？我们干嘛他们就跟着干嘛，这没法打啊！"达维安为难地说道。刚才听克里斯蒂娜说那番话的时候，他已经对着前面那个自己的影像作了许多动作，发现和照镜子根本就没什么区别。

    "用尽一切办法打败他们，或者说，是战胜我们自己！"克里斯蒂娜坚定地说道，话音未落，便已挺剑向她前方的假克里斯蒂娜冲去。紧接着，一阵持续不断的"叮"声响起，而且越来越繁密。克里斯蒂娜逐渐使出最快的进攻速度以及最大的进攻强度，试图把自己那已化虚为实的影像打败。短短数十秒的时间内，她已使出数十招剑击，却无一例外都被假克里斯蒂娜用相同的招式挡住了。假克里斯蒂娜不仅出剑的速度和克里斯蒂娜一样，而且连力度也是完全一样的。因此，克里斯蒂娜使出的每一招攻势，都会被完全抵消。

    另一边，达维安和假达维安正用复杂的眼神对望着。对于眼前的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存在，达维安真不知道该如何出手，只能侧头看向克里斯蒂娜那边的打斗。过了好一会儿，依然站在原地的达维安朝克里斯蒂娜喊道："你那边怎样了？"

    "大神，我未能将她击破。她就犹如一堵无懈可击的墙那般，牢牢挡住了我！"克里斯蒂娜抱怨道。

    "墙？那你用穿墙术不就能过去了吗？何必把她击穿？"达维安此时头脑简单，一提起墙，就只想到不久前被克里斯蒂娜牵着手穿墙而过的难忘经历。

    "咦！这倒是个好办法，我刚才只顾着将她击破，却忘了变通了！还好大神聪明，提醒了我！好，我现在就用穿墙术试试！"克里斯蒂娜惊喜地说道。

    "哈哈，小聪明而已，没什么..."达维安笑道。

    "大神，来！我们一起穿过去！"克里斯蒂娜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达维安的身旁，然后牵起达维安的手，径直向前走去，在即将和迎面而来的假达维安与假克里斯蒂娜撞到一起时，她轻念了一句咒语。结果，克里斯蒂娜和假克里斯蒂娜相互穿过，互换了位置，而达维安则和假达维安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

    "哎哟！"达维安和假达维安碰了个响亮后，退后了一步，疑惑地朝克里斯蒂娜说道，"为什么我穿不过去？"

    克里斯蒂娜见状，愣了一下，然后就又穿过假克里斯蒂娜回到了达维安的身边，答道："因为他们不是一体的，我穿越障碍的法术不能同时穿过两个物体。而由于他们和我们的动作行为完全一样，我也无法带着你一个接一个地穿过他们。看来，这个办法是行不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