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力糖一个一个的装到小男孩衣服的兜子里。
从隔间走出来的女主人,见状颇为不好意思,抓着小男孩的手:“你怎么能拿人家的东西呢?”
即便看到是别人主动给的,但骨子里朴实的女主人,还是教育孩子,不能随便拿别人给的东西。
袁朗笑着说:“小孩嘛,不要太严苛了。这种年纪的时候,就是应该无忧无虑。”
“快说谢谢叔叔。”
女主人摇了一下小孩的手,小男孩抬起头眨巴着眼睛:“谢谢叔叔。”
有那么老吗?
明明是英俊的大哥哥。
袁朗笑的有些勉强,转过头跟女主人道谢,感谢这家人的招待。
他看得出来,这家人不富裕,刚才招待他们的饭菜,绝对是过年都难得吃一回的。
要不然小孩不会看上去营养不良了。
袁朗问:“你们家种了几亩地,今年的收成怎么样?”
一旁抽旱烟的男主人,一看就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听来家的八路军问起田里的事,这才打开了话匣子。
“家里种了八亩地,六亩旱地两亩山地,今年下的雨少,地里旱的厉害,收成都不行。”
袁朗微微点头,这不是他问的第一户人家了,今年干旱,情况普遍如此。
再加上到处不停的打仗,农田里的庄稼被损毁了不少,今年粮食欠收是注定的。
“今年日本人收了几成的粮?”
“七成,剩下的粮食,肯定是要饿肚子的。”男主人烟抽的更凶了,就好像这样才能化解心中的痛恨。
旱地产量不高,哪怕用上了日本人提供的化肥,小米亩产也就三百五到四百五十斤,玉米的产量高一点,有个五六百斤。
就按平均亩产五百斤来算,十亩地五千斤,只留三成是一千五百斤。
这家堡垒户有五口人,孩子的父母和爷爷奶奶。
平均下来一人三百斤,一人一天还不够一斤。可不就是饿肚子嘛。
肉蛋奶肯定是没有的,顶多去摘野菜,摘树叶挖树皮。
饿肚子的人多了,那也得动手快点,不然就被别人先挖完了。
袁朗没有继续再问了,他觉得再问就是在揭人伤疤了。
想要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第一件事就得把日本人打跑。
之后……由伟大的人来考虑,也用不着他来琢磨。
他从兜里掏出五块大洋,放到了小男孩的手里。小孩父母哪敢要,推让起来了。
“不是给你们的,我喜欢这小孩子,给他多买点好吃的。”
袁朗借此由头,总算把钱给出去了。
女主人抱起小男孩,脸上满是淳朴的笑容:“快说谢谢叔叔。”
“谢谢叔叔。”小男孩手里紧紧抓着大洋,稚嫩的语气中充满了欢喜。
他认得这东西,是钱,能买好多好多东西。
这对淳朴的夫妻,其实心里也明白,眼前的八路军,怕直接给他们钱,不能接受,假借孩子之名,留下了这笔重款。
有五块大洋,能买许多粮食了,他们一大家子最起码不用挨饿。
袁朗找到汪霞告别。
“你们要走了,不多留一两天吗?”汪霞问道。
虽然接触的时间很短,但袁朗给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跟他相处很愉快,汪霞第一次有了贪心的想法。
“不好多留了,任务在身。有了你的情报,我决定去县城看一看,做一个实地的侦查。“
袁朗对眼前英姿飒爽的女孩说:“要不,你也跟我们去县城吧。
我们俩毕竟是外来人,对县城的布局不熟,有个熟人领着总归是好的。“
汪霞摇头苦笑,她是区长,在此地频繁活动,那些二鬼子都认得他们,一露面就会被抓,所以不能陪袁朗去县城了。
“你们要去县城一定要小心,拿好伪造的良民证,万一遇到盘查,记得塞些钱,那些二鬼子贪财,这样能避免麻烦。”
汪霞非常替袁朗担心,人不生地不熟的,就怕出问题。
叮嘱的太多,啰嗦的像老妈子。
魏和尚最听不了啰嗦,抢着回话:“嘿嘿,没什么可担心的,死在我们手里的小鬼子起码有二三百个。
我们去了县城,该担心的是小鬼子。别正做美梦,脑袋就搬家了。”
马明看自己的暗恋对象,对另外一个男人格外的关心,早就不爽的厉害。
但毕竟都是同志,没有缘由不好起矛盾。魏和尚的一番话,可算是给他找到目标了。
他不屑的哼哼了一声,“净说大话,你们一个人杀一百多个小鬼子,吹牛皮都不带这么吹的。
小鬼子又不是地里的大白菜,你想砍就砍,想杀就杀。
作为一名八路军,尤其还是干部,更要实事求是,别胡吹大气。”
夏虫不可语冰。
自己做不到,就以为别人也做不到。
袁朗虽然亲自上一线作战的机会不多,但不谦虚的说,他亲手宰掉的日军就有二百多人了。
要是把使用火炮炸死炸伤的算上,翻两番都顶不住。
但袁朗并没有解释的想法,他没有必要非得说服一个人,让这个人知道他有多厉害。
那是斗气,是蠢人才干的。
忽略掉马明的聒噪,袁朗笑着对汪霞说:“如果你不认为我吹牛的话,我可以向你保证,用不了多久,我带着你光明正大的进县城。”
“好啊,我相信你,等着你带我进县城。”汪霞一笑两个小酒窝愈发明显。
她并没有当真,只是当做像:我们一定赶走日本鬼子……对未来的美好祈愿。
如果当下不行,人总是要对未来有所期盼的。
汪霞知道不可挽留,又叮嘱:“这里是区委的联络点,你们遇到了事情,可以到这里来找我。”
“好啊,等我办完了这件事,一定会来找你们的。”
袁朗对这个年纪轻轻英姿飒爽的区长,同样十分好奇。
今天有任务在身,就无法多聊了。等办完事情,也不妨花些时间聊一聊。
“怕别人看到,就不送你们了。”
汪霞站在院中,目送着袁朗二人离开,久久不能忘怀。
她在这个年代算是大龄剩女了,参加工作以来,也并没有男人能入得她眼。
这是第一次,对一个男人产生了强烈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