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恶化

镜，额间垂下几撮油腻头发的大众脸医生，伸出脑袋凑在纪黎耳旁神秘兮兮的：“出人命了算谁的？”

    纪黎眉头一皱：“怎么还会出人命？”

    “一个体重60公斤的人，血液量约4200～4800毫升……”

    “她没有！我抱过，她没有……”纪黎伸出来双臂，仿佛泠朵就躺在他臂弯。

    “一个50公斤体重的人，其血液总量约为3000－4000毫升。你有几个人给她换血？”

    “啊这……”

    “人体失血量在一次性达到1200ml以上，身体各机能就会出现供血不足，输血人是会死的。”眼镜男继续说道。

    是会死的，会死的，会死的，死的……眼镜男的话犹如魔咒，一直萦绕在他脑子里。纪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来诊所的，只觉心里头沉甸甸地，像压了块大石头，让他喘不上来气。

    输血，胡桂燕要死。

    不输，泠朵是不是也要死了。

    为什么要让他来做这道难题。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黑诊所的，眼镜男看到嘴的鸭子要飞了，急忙追出来，压低声音说：“你再加两千，尸体我都能帮你搞定，我有朋友在火化厂烧尸体的。”

    ……

    回到家里，桌上摆了四个菜，有鱼有肉有汤，色香味俱全。

    纪黎却觉索然无味。

    胡桂燕不在屋里，想来是去医院给萧北送饭去了。

    掏出钥匙开门，手还才触到门把手，霍的，一股力道犹如疾风，纪黎差点被门把手拽得摔个狗啃泥。

    门里豁然站着两目呆滞无神的泠朵，天色暗下来，她的皮肤里闪烁着蓝紫色的点点星光。

    即使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他还是被她吓了一跳。

    “你醒了？”好不容易才缓过神的纪黎，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一下心情。

    “吓到你了？”泠朵表情淡漠而疏离。

    “没有没有。”纪黎连忙摇头。

    泠朵看了看房门外：“进来说，一会儿别吓到了萧北妈妈。”

    两人走进房里关上门后，她打开了灯，她皮肤里的光芒黯淡下来。

    “坐吧，”她指了指一张单人沙发，自己则站到了窗边，拉开了窗帘，望向无边的天际。

    “泠朵，很难受吗？”

    泠朵微微一笑：“还好，就是感觉身体渐渐的就不是自己的了。如果没找到……你就杀了我。我这些天一睡着就总做梦，梦见自己杀了很多人，漫天都是血，遍地尸成堆。我担心梦会成真。”

    据荣叔说的片段拼凑，在她完全失去意识时，极其狂躁善斗，身手敏捷，快如闪电。

    所以当时她扑上去的一瞬间，先生竟然没来得及避开她，真让她给伤了手臂。

    先生，还从未被任何人伤过。

    所以，当时她在医院里醒来……是被先生打进医院的？

    听她这样说，纪黎倒是哽住了，他低头揉着眉心，实则是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眼里的抑制不住迸涌而出泪水。

    “累死我了，今天外头跑了一天，睡了。”纪黎落荒而逃，他怕自己再不跑，就要在她面前哭出来了。

    一想到，她可能要死了，纪黎心口好像被插进了一把刀子，还在里边搅动。痛彻心扉。